赛后新奥尔良的夜，像被揉碎的紫色天鹅绒，裹着密西西比河的潮湿与失败的苦涩。

火箭队更衣室里死寂得能听见冰袋融化的滴水声。26分惨败，3比3平，林凯的脚踝肿得发亮，队医给出的诊断像死刑判决：二级扭伤，至少缺席两周。

这意味着抢七——如果还有抢七——他将坐在场边，看着队友战斗。

“机票改签了，明早九点。”助理教练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回去后直接去医院做核磁共振。”

林凯没说话，用毛巾盖着头。毛巾下，他的眼睛睁着，盯着更衣室地板上某处污渍。那是上半场结束时滴下的汗水，现在早已干涸，像他此刻的心情。

更衣室门被轻轻推开。林允儿探进半个身子，看到里面的气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舞台装，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松扎成马尾，脸上还残留着舞台妆的亮片。

“林凯……”她小声说。

林凯扯下毛巾，勉强笑了笑：“跳得很好，谢谢你。”

“你的脚……”林允儿蹲下来，看着他那肿得不像样的脚踝，眼圈红了，“很疼吧？”

“还行。”林凯说谎了。其实疼得他想咬碎牙，但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在女孩面前喊疼。

少女时代的其他成员也陆续出现在门口。金泰妍走在最前面，她换了一身黑色露肩装，金色长发披散着，妆容比舞台上淡了许多，但那种天生的明星气场依然耀眼。

“教练说可以探视十分钟。”金泰妍的英语比林允儿流利，带着美式口音，“我们订了法国区的一家餐厅，想请你……和你的队友们吃个饭。算是……慰劳？”

林凯看向范甘迪。老教练疲惫地挥挥手：“去吧，放松一下也好。但别喝酒，你的脚需要绝对休息。”

“我不去了。”林凯说，“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那怎么行！”林允儿急得韩语都蹦出来了，“你是东道主……啊不对，我们是客人……反正你要去！”

金泰妍走过来，直接架起林凯的左臂：“走吧，大球星。输一场球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

林凯想拒绝，但身体实在没力气了。比赛打满三节，拼到脚踝扭伤，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几乎是被金泰妍和林允儿一左一右架着，踉跄着走出更衣室。

新奥尔良法国区的夜晚永远喧闹。爵士乐从每扇敞开的门里流淌出来，空气里混杂着海鲜饭的香味、雪茄的烟味、和密西西比河的水腥味。少女时代订的餐厅在波旁街深处，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克里奥尔菜馆。

包厢很大，能坐下所有人。火箭队来了七个能走路的球员——剩下三个在更衣室冰敷。少女时代九人全员到齐，加上林凯，十七个人围坐长桌。

菜很丰盛：秋葵浓汤、小龙虾盖饭、油炸绿番茄、法式甜甜圈。但气氛始终沉闷。火箭球员们低头吃饭，没人说话。

输球，惨败，核心赛季报销，抢七在即——这些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上。

金泰妍突然站起来，举起酒杯：“我提议，为今晚最勇敢的战士——林凯，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杯子。林凯举起水杯，勉强笑了笑。

“你知道吗，”金泰妍继续说，她的英语快速而流利，“中场表演前，允儿求了经纪人半小时，说一定要唱那首《Gee》，一定要在歌词里加那句‘FIGHTING LIN KAI’。她说，如果你听到了，也许会多一点力量。”

林允儿脸红了，用韩语小声说：“欧尼！”

林凯看向林允儿，女孩低着头，耳根都红了。他心底某处柔软了一下：“谢谢。”

“所以，”金泰妍坐下，眼神狡黠，“林凯选手，作为回报，你是不是应该敬我们允儿一杯？”

起哄声响起。少女时代的成员们笑着拍桌子，火箭球员们也跟着笑起来——这是今晚第一次有人笑。

林凯无奈，举起水杯：“以水代酒，敬允儿，敬少女时代，谢谢你们。”

林允儿红着脸和他碰杯。

接下来的气氛轻松了些。少女时代的成员们轮流讲着巡演时的趣事，金泰妍模仿经纪人生气的样子惟妙惟肖，引得全场大笑。火箭球员们也渐渐放开，兰德里讲起他大学时的糗事，海德说起自己差点去唱诗班的经历。

但林凯越来越累。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体力的透支让他眼皮打架。他强撑着，但身体不听话地往旁边歪。

“林凯？”林允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没事……就是有点累。”林凯的声音已经飘了。

金泰妍站起来：“他需要休息。允儿，你扶他去楼上房间，我们订了套房。”

林允儿点头，架起林凯的左臂。金泰妍架起右臂。两人搀扶着林凯，在队友们暧昧的目光和口哨声中，踉跄着走出包厢。

电梯里，林凯几乎完全靠在林允儿身上。女孩很瘦，但撑得很稳。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樱花和蜂蜜的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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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很重吧。”林凯含糊地说。

“不重。”林允儿的声音很轻，“你打球的时候，看起来更重。”

金泰妍在旁边笑：“允儿啊，你这是情话吗？”

“欧尼！”林允儿的脸又红了。

套房在顶层，很大，有三个卧室。金泰妍把林凯扶到主卧的床上：“允儿，你去拿冰袋。我去看看其他人。”

林允儿点头，匆匆离开。金泰妍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林凯。这个在球场上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孩子。她伸出手，轻轻拨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好好睡吧，战士。”她用韩语轻声说，然后关灯离开。

黑暗笼罩。

林凯在梦中回到了球场。蜂鸣器在响，保罗在突破，钱德勒在扣篮，分差在拉大。他拼命跑，但脚像灌了铅。他拼命跳，但身体像被绳子拴住。他拼命投，但球总是偏出。

绝望。冰冷的绝望。

然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钻进怀里。柔软的，娇小的，带着樱花和蜂蜜的香味。是允儿吗？梦中的林凯想。一定是允儿，来安慰他了。

他本能地抱紧那具身体。温暖传递过来，驱散了梦中的寒冷。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不是【节奏之心】，不是【镜花水月】，不是【幻影存在】。

是更原始的，更野性的，像黑暗中苏醒的猎豹，像深渊里睁开的眼睛。

青色的光芒在梦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