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开始的蜂鸣器响起时，TD北岸花园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带电的沥青。

78比74，火箭客场领先4分。但这4分的优势，在绿衫军球迷山呼海啸般的《Lets Go Celtics》战歌声中，在加内特捶打胸膛的咆哮和皮尔斯冰冷如刀的眼神里，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被绿色怒涛吞没的孤舟。

林凯站在己方半场，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眉弓、鼻尖、下巴成串滴落，在反光的地板上溅开一小滩水渍。胸腔里那点金红色火种依旧在跃动，稳定地提供着温热的力量，支撑着透支的身体。

但太阳穴两侧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抽痛感，和视野边缘偶尔出现的、极其短暂的“雪花屏”般的闪烁，都在无声地警告——精神层面的“感知过载”，已经逼近极限。

第三节单节21分的疯狂表演，每一分都伴随着“轨迹预读”的全功率运转。那不是简单的投篮，是在高速对抗、严密防守和不断变化的战术轮转中，瞬间捕捉、计算、选择最佳出手“点”的脑力风暴。这比纯粹的身体对抗更消耗心神。

“还有最后十二分钟。”姚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手掌按在林凯湿透的肩膀上，传来沉甸甸的温度和信任，“咬住。像在洛杉矶最后两分钟那样。”

林凯抬起头，看向姚明。这位老大哥脸上同样汗水淋漓，嘴唇因为脱水和剧烈喘息有些发白，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比北岸花园任何一盏聚光灯都要明亮。

他知道姚明的体能也快到极限了，面对帕金斯和加内特的车轮战肉搏，每一秒都是煎熬。

“嗯。”林凯应了一声，声音嘶哑。他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汗水、爆米花和狂热气息的空气，将那股抽痛感和视野闪烁强行压下。

凯尔特人发边线球。道格·里弗斯没有换人，依旧是隆多、雷·阿伦、皮尔斯、加内特、帕金斯的全主力决战阵容。这个阵容在第三节末段被林凯的“三分雨”暂时击退，但现在，他们眼神里的杀意更加凝聚，像经过淬火的刀刃，寒光凛冽。

隆多控球推进，刚过半场，就将球交给了在罚球线附近要位的加内特。

加内特背对篮筐，接球，防守他的是小加索尔。经过前三节的缠斗，小加已经气喘吁吁，左膝上的护具被汗水浸透。

加内特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没有做任何复杂的假动作，只是沉肩，发力，用纯粹的力量和体重，一步一步，像推土机一样将小加索尔向禁区深处碾压！

肌肉碰撞的闷响清晰可闻。小加索尔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顶住，但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碾到深位，加内特突然半转身，面对篮筐，一个逼真的投篮假动作点起小加，然后压低重心，强硬的起步，扛着小加索尔的身体，强行上篮！

“砰！”球打板入筐！同时裁判哨响——小加索尔防守犯规！2+1！

加内特落地，仰天怒吼，捶打着胸膛，对着已经六犯毕业、颓然走向替补席的小加索尔咆哮：“欢迎回家，菜鸟！这才是总决赛！”

小加索尔低着头，走向替补席，迎接他的是范甘迪的拍肩和队友们的沉默。他做到了能做的一切，但面对MVP级别的加内特，经验和力量的差距在最后时刻显露无疑。

加内特加罚命中。78比77。分差瞬间只剩1分。

火箭换上斯科拉，继续双塔，但内线的防守强度和高度，显然下降了一个档次。

范甘迪在场边双手下压，示意稳住。但凯尔特人的气势已经起来了。

火箭进攻，林凯运球过半场，皮尔斯再次亲自防守。这次，皮尔斯的防守侵略性达到了顶峰，他不只是贴防，而是不断地用身体冲撞林凯的运球手，用膝盖顶林凯的大腿，小动作层出不穷，裁判的哨子时响时不响。

林凯在弧顶被顶得几乎失去平衡，勉强将球传给高位的姚明。姚明接球，面对换防的加内特，试图面框突破，但加内特的脚步和长臂完全封锁了路线。姚明被迫转身勾手——

球在篮筐上颠了一下，滚了出来。

长篮板！隆多眼疾手快，抢到球，立刻像离弦之箭般窜出！火箭退防不及，前场形成三打二！

隆多中路推进，面对退防的林凯和巴蒂尔，一个逼真的传球假动作骗开巴蒂尔，然后轻松上篮得分！78比79！

凯尔特人反超！从落后4分到领先1分，只用了一分十秒！

北岸花园的声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绿色的旗帜疯狂舞动，声浪几乎要震碎玻璃。

场边VIP区，那些波士顿本地的名流——演员本·阿弗莱克、马克·沃尔伯格，以及几位身着定制西装的当地商界大佬——都站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拳头。

安妮·海瑟薇的脸色变得苍白，紧紧抓住了身旁杰西卡的手。杰西卡·阿尔芭咬着下唇，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那个红色的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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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斯嘉丽·约翰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球场上激烈的光影，低声自语：“极限了么……还是……”

火箭底线发球。林凯接球，感觉手掌有些发滑——汗水太多了。他运球推进，皮尔斯像跗骨之蛆般贴上来，不断用身体冲撞。

“没力气了吧，小子？”皮尔斯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第三节的魔法，用完了？”

林凯没理他，运到前场，示意姚明上提挡拆。姚明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出来，挡住皮尔斯。加内特换防，这一次，他没有留任何空间，直接贴身，长臂完全罩住了林凯的投篮角度，脚下不断移动，封堵突破路线。

没有机会。

林凯将球回给姚明，然后开始无球跑动。他借助斯科拉的掩护向底线切入，皮尔斯挤过；反跑出来借姚明的掩护绕到弧顶，皮尔斯再次挤过！

两个掩护，皮尔斯像疯狗一样死死咬住！而且防守动作越来越大，几次明显的拉拽和推搡，裁判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进攻时间流逝。姚明在高位找不到机会，将球传给侧翼被放空的阿里扎。阿里扎犹豫了一下，三分出手——

“铛！”打铁！

帕金斯卡住姚明，加内特高高跃起，摘下篮板！

又是一次反击！隆多接球快下，前场形成多打少，助攻跟进的雷·阿伦命中追身中投！78比81！

分差拉开到3分！火箭被迫叫了暂停。

时间：第四节9分44秒。

客队替补席，气压低得可怕。姚明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往下滴。斯科拉擦着汗，眼神里有一丝焦躁。巴蒂尔和阿里扎脸色凝重。

林凯坐在椅子上，用毛巾盖着头，大口喘着气。视野边缘的“雪花屏”闪烁频率在加快，太阳穴的抽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金红色火种依旧温热，但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传递力量的速度在变慢。

范甘迪蹲在队员们面前，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听着！比赛还没结束！我们只是落后3分！一个球的事！”

他看向林凯，眼神复杂：“林，我知道你很累。但球队需要你。凯尔特人现在所有的防守重心都在你身上，这是压力，也是机会。”

他又看向其他队员：“姚，你要在低位更坚决地要球！特雷沃（阿里扎），肖恩，阿隆（布鲁克斯被换上），空位出来了，给我投！不要犹豫！在波士顿，犹豫就是自杀！”

他最后看向所有人：“防守！守住下一个回合！不能再让他们轻松得分了！记住，我们是火箭！我们是从西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火箭！”

暂停结束。

球员们重新上场。北岸花园的声浪没有丝毫减弱。林凯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恼人的闪烁和抽痛。他看向记分牌，78比81。看向对面，加内特眼神里的火焰，皮尔斯的冰冷，隆多的冷静，雷·阿伦的专注。

还有……八分多钟。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沉入体内，不再去对抗那种“过载”感，而是尝试去“接纳”它，将它也作为“轨迹预读”感知的一部分。疼痛是信息，疲惫是信息，对手的压迫是信息，观众的声浪也是信息……

金红色火种似乎感应到了他心念的变化，微微波动了一下，散发出的热流不再试图抚平那些不适，而是带着它们一起，融入更广阔的“感知场”。

火箭进攻。林凯运球过半场，皮尔斯依旧紧贴。但这一次，林凯的运球节奏变了。不再是寻求摆脱，而是一种更沉稳、更带有试探意味的节奏。

他的“感知场”扩散开来，笼罩半场。他能“感觉”到皮尔斯呼吸的节奏，重心细微的起伏；能“感觉”到加内特协防的倾向和移动的“预兆”；能“感觉”到弱侧雷·阿伦的注意力分配。

进攻时间还剩10秒。

林凯突然一个极快的in&out变向，从右侧强突！皮尔斯横移封堵！加内特立刻向这边移动半步！

但林凯的突破只是虚晃。他在两人防守重心被吸引的瞬间，背后运球拉回，同时目光看向弱侧底角——

防守巴蒂尔的雷·阿伦下意识地朝那边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

林凯收球，起跳，在皮尔斯和加内特惊愕回扑的目光中，在距离三分线还有一步的位置，后仰，出手！

球出手的瞬间，林凯的“感知场”清晰无比地“勾勒”出皮尔斯封盖手挥动的轨迹，加内特指尖的位置，篮球需要飞行的弧度和旋转。

手腕顺应直觉抖动。

球在空中飞行，时间仿佛变慢。

“唰！！！”

空心入网！三分命中！81比81！

平了！

“Linsanity is back!（林疯狂回来了！）”现场解说麦克·戈尔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整个北岸花园瞬间失声。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林凯落地，看都没看记分牌，转身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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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穴的抽痛依旧，视野闪烁也未消失，但在进球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某种东西被贯通了。不是疲惫消失，而是疲惫本身，也成了他感知和判断的一部分。

加内特狠狠捶了一下地板，冲着皮尔斯怒吼：“不能给他任何空间！贴死他！”

凯尔特人进攻，皮尔斯单打巴蒂尔，利用力量挤到中距离，翻身跳投——命中。81比83。

火箭进攻，林凯推进。皮尔斯的防守贴得更紧，手上动作更加凶狠。林凯在弧顶运球，突然一个极其逼真的传球假动作看向姚明——加内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丝。

就这一丝，林凯猛然启动，从皮尔斯身侧强行突破！加内特立刻补防，但林凯没有深入，在罚球线附近急停，后仰跳投！

加内特长臂封到眼前！

但林凯的后仰幅度极大，出手点很高。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感知场”里，加内特封盖的轨迹和篮球的飞行轨迹，在某个“点”上，存在着一个微小的、安全的缝隙。

球出手，穿过那个“缝隙”。

“唰！”中距离命中！83比83！

再次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