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光芒暗淡,闪烁不定,但那六边形模块确实缓缓脱离了地面几厘米,然后又落下,再升起……
“成功了!一个模块有反应了!”卢博士惊喜地低呼。
但这只是开始。一个模块的微弱浮力,远不足以抬起整个沉重的底盘和上面的负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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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慢慢增加输出……同时激活其他模块……”科勒博士紧盯着能量读数,声音紧绷。
陆景行感到引导的压力倍增。每多激活一个模块,源晶核心的输出需求就增加一分,不稳定性也呈指数上升。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左腿的剧痛和全身的虚弱如同恶鬼般撕扯着他的意志。
第二个模块……亮起,但光芒狂闪!
第三个模块……毫无反应!
第四个模块……亮起瞬间又熄灭,冒出一股青烟!
第五个……
“不行!能量分布不均匀!转换回路负载过大!要烧毁了!”科勒博士看着控制台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和冒出火花的临时接口,急声喊道。
底盘上的悬浮模块像得了疟疾一样,有的亮有的灭,整个底盘开始不规则地抖动、倾斜,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陆叔叔!它……它在害怕!好多混乱的线!”林悦忽然痛苦地低吟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陆景行也感到源晶核心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抗拒性的能量乱流,顺着共鸣联系冲击他的意识!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咬破舌尖才勉强维持清醒。
“稳住!陆队!林悦!”苏晴惊呼。
就在这能量系统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昏迷的艾拉,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旁边那个从“信使-银梭”上抢救下来的、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便携式谐振器核心(同样带有细微裂纹),其表面忽然同步闪烁起了与源晶核心频率隐约契合的、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
这光晕仿佛拥有奇异的安抚和调和力量。当它亮起时,源晶核心内部狂暴的混乱能量流,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梳理,出现了短暂的、局部的平复!
而林悦似乎也感应到了这股来自艾拉和熟悉谐振器的微弱帮助,她强忍着痛苦,将自己的意念与那股乳白色光晕连接在一起,共同引导、安抚着源晶核心。
压力骤减!
陆景行抓住这宝贵的机会,集中全部残余的意志力,如同最精密的舵手,在惊涛骇浪中强行扭转方向,将源晶核心的能量输出,以一种更平缓、更均匀的方式,导向那些尚能工作的悬浮模块和基础传动系统!
嗡——————
一阵相对稳定、低沉的轰鸣声,从底盘下方传来!
只见超过半数的悬浮模块同时亮起了较为稳定的蓝色光芒!整个焊接而成的简陋载具,晃晃悠悠地、但确实整体脱离了地面,悬浮在离地约二十厘米的空中!虽然依旧颤抖,虽然一些部件还在发出不祥的响声,但它……浮起来了!
“成了!它……它能动了!”老陈激动地喊道。
仓库内,还活着的人眼中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台由废铁、残骸、意志和奇迹拼凑起来的丑陋“铁疙瘩”,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
陆景行几乎虚脱,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苏晴立刻给他注射了最后一支强效兴奋剂和营养剂,勉强维持着他的意识。
“没时间庆祝!”科勒博士声音急促,“基础悬浮和传动有了,但操控系统一片空白!没有方向盘,没有刹车,没有速度控制!而且能量输出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崩溃!”
陆景行喘着气,看向那几台维修臂的控制台,又看向载具简陋的底盘:“用……维修臂的控制协议……简化……映射到……载具的基础能量分配上……手动控制……悬浮高度和……大概方向……速度……没办法精准了……只能靠能量输出的强弱……大概控制……”
这是一个极度粗糙,甚至可笑的操控方案。相当于用挖掘机的操纵杆来开汽车,而且这“汽车”的动力还时强时弱。
但他们没有选择。
科勒博士和卢博士立刻开始修改维修臂的控制协议,将几个主要动作(提升/降低、前进/后退能量偏向)映射到载具的能量分配系统。林锐和老陈则用能找到的最坚固的材料,在载具前端焊接了一个简陋的“驾驶座”,并将一个维修臂的操纵杆和几个按钮强行连接到了驾驶座前。
整个过程在令人窒息的紧迫感中飞速进行。仓库外,地底的脉动似乎又加快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的能量粒子也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在预示着某个临界点的接近。
终于,在警报声不知疲倦的嘶鸣中,在所有人精疲力竭、近乎麻木的努力下,这台被戏称为“铁棺材”或“希望破车”的简陋载具,勉强达到了“能动”的最低标准。
它将承载着六名重伤员(陆景行、艾拉、林悦、迭戈以及两名“破晓”队员),以及所剩无几的物资,由伤势相对较轻的林锐负责操纵(陆景行从旁指导),科勒、卢博士、苏晴、老陈和另外三名还能走的“破晓”队员,则跟随在侧,必要时推扶。
“出发……”陆景行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
林锐深吸一口气,坐上了那个冰冷的、毫无舒适可言的驾驶座,握住了那根粗糙的操纵杆。他按下了象征“前进”的按钮。
载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不稳定的嗡鸣,颤抖着、笨拙地、缓缓地……朝着仓库深处,那条被塌方半掩的、通往未知“边缘发射港”的黑暗隧道口,挪动过去。
速度慢得如同龟爬,姿态笨拙得可笑,能量波动起伏不定,仿佛随时会散架或熄火。
但至少,它在前进。
带着十四名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带着微弱的源晶火光,带着不屈的求生意志,驶向黑暗,驶向那条可能通往生天、也可能通往更深地狱的隧道。
而在他们身后,旧港死寂的码头废墟中,那些彻底沉默的“园丁”残骸表面,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银白色信号灯,极其规律地、缓慢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在发送着最后的定位信息。
冰冷,精确,无声。
指向深邃的星空,也指向这片正在经历痛苦新生的土地。
隧道入口的黑暗,如同巨兽之口,缓缓吞噬了那点摇晃的、由废铁和意志点燃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