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者号”在老陈的操控下,缓缓向金属圆盘侧方移动,寻找一个既能相对靠近、又能在必要时快速倒车撤离的位置。车顶武器站,林锐和迭戈操纵着重机枪和剩下的高爆弹发射器,精准地点射着那些试图绕过巡礼者、扑向核心区域的漏网之鱼,为那孤高的守护者分担着压力。
科勒和艾拉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状态。他们调用所有计算资源,结合巡礼者传递的模糊信息、对核心的扫描数据、以及源晶碎片本身的特性,疯狂演算着。
“碎片共鸣频率需要与核心内部最‘稳定’的一个底层频率同步,但不能触及那些混乱的‘病变’节点!”
“能量输出必须极其克制,以‘引导’和‘安抚’为主,绝不能试图‘压制’或‘注入’!”
“时机!必须在巡礼者稳定住核心外围能量场的瞬间进行!那个窗口可能只有几秒钟!”
陆景行将源晶碎片握在手中,走出相对安全的车体,来到车头前方。他需要更直接地感受核心,也需要让碎片更接近目标。苏晴想阻止,被他用眼神制止了。林锐和迭戈将一部分火力集中到他前方,清理靠近的零星敌人。
战场中央,巡礼者的战斗已近乎悲壮。它庞大的身躯上增添了数道冒着黑烟的伤痕,流淌光芒的能量纹路也变得明暗不定。但它依旧如同礁石般屹立,长杖挥舞,白光所及,敌人纷纷溃散。但它显然无法持久,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其中一些强大的融合体,正试图用身体去冲撞它,消耗它的能量。
就在一只格外庞大的、如同巨蜥与晶体混合的怪物,狠狠撞在巡礼者腿上,让它身形一个趔趄的瞬间,巡礼者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意念的剧烈波动),双手紧握长杖,猛地将杖尾顿在地面!
嗡——!
一圈凝实的白色光环以它为中心猛然扩散,扫过整个岩厅!所有冲入光环范围的追光者和融合体,动作瞬间变得极其缓慢,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而中央的黑色晶体簇,其表面狂暴闪烁的暗红色光芒,也在这白光的压制下,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与收敛!
金属圆盘的尖啸声陡然降低!
“就是现在!”艾拉在通讯频道嘶声喊道,“频率已锁定!阈值设定!陆,共鸣!”
陆景行早已将全部精神集中于碎片之上。他摒弃了所有杂念,不再试图“控制”或“引导”,而是让自己完全沉浸在碎片的共鸣之中,然后,将那份纯净的、渴望“回归”与“调和”的共鸣意念,对准了那一刹那趋于“平静”的核心,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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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耀眼的光芒。
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冰层下第一道春水流淌的“咔嚓”声,在所有人的感知深处响起。
黑色晶体簇核心那暗红色的狂暴光芒,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极其勉强地……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暗淡,依旧透着不祥,但那种濒临爆发的躁动感,明显减弱了。金属圆盘的尖啸也变成了低沉的、有规律的嗡鸣。
扩散的白光消散。巡礼者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但它依旧顽强地站立着。而那些从迟缓中恢复的追光者,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而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和困惑,攻势为之一滞。
“成功了……暂时!”科勒看着屏幕上趋于平缓的能量曲线,难以置信地低语。
但陆景行却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苏晴急忙冲下车扶住他。刚才那一瞬的共鸣,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碎片也变得滚烫灼手,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
“快上车!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林锐吼道。巡礼者争取的时间和核心的短暂平静,是唯一的撤离窗口。敌人的茫然不会持续太久。
老陈早已发动引擎,“播种者号”开始缓缓倒车。
巡礼者缓缓转过头,白光晶体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陆景行身上。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伴随着感激与更深重的忧虑,传入他的脑海:
“感谢……钥匙持有者。汝争取了时间,但‘病变’未除,‘归源之约’依旧悬置。其他碎片……必须尽快……当所有碎片重聚之日,亦是最终抉择之时……小心……并非所有‘守望者’……都如吾般……愿等待……”
意念中断。巡礼者再次转身,面向重新开始蠢蠢欲动的敌人,举起了光芒略显黯淡的长杖,做出了继续战斗的姿态。它选择留下,为他们的撤离断后。
“播种者号”加速,驶入来时的光菌小径,将那片闪烁着微光与战火的岩厅,以及那孤独守护的古老身影,抛在了身后。
车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每个人粗重的喘息。
陆景行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紧握着那枚温度渐渐降低、光芒却似乎凝实了一分的源晶碎片。碎片内部,仿佛多了一道极其细微的、与远方某个痛苦核心相连的“线”。
他们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甚至暂时稳住了一个可能毁灭区域的“病变核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庞大的谜团,更艰巨的责任,和更危险的未来。
“归源之约”到底是什么?“最终抉择”又意味着什么?其他的“守望者”在哪里?是敌是友?其他的源晶碎片,又在何方?
裂谷的黑暗在车窗外飞速后退,而前路的迷雾,却比这裂谷更加深邃,更加沉重。
“播种者号”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颗更加沉重的心,逃离了“叹息隘口”,却驶入了一个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机四伏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