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穿越者历史研究员林深关于“长平之战”的札记。
第一章 上党云乱
太行山脉的秋意比平原来得早。九月的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上党郡治长子城的夯土城墙,将城楼上“韩”字大旗吹得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城防士兵脸上的惶然。
冯亭背着手站在城楼最高处,目光越过城外连绵的丘陵,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韩国的都城新郑,如今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三天前,新郑来的使者带着韩桓惠王的王书,字字如刀:“秦兵压境,野王已破,上党孤悬,不可守也。速将郡十七城献秦,以息兵戈。”
使者的话音还在耳畔,冯亭的指节却已攥得发白。他年近五十,须发已染霜色,自二十岁入韩军,从普通士卒做到上党郡守,守着这片土地三十年。上党郡南接韩都,北邻赵境,东望魏土,西临汾河,是太行之巅的咽喉要地,秦人数十年如一日觊觎此地,如今终于撕开了口子。
“郡守,秦军前锋已过汾河,距长子城不足百里了。”副将陈焕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颤音。他身上的铠甲还沾着露水,显然是刚从城外哨探回来。
冯亭没有回头,声音沙哑:“新郑那边,还能指望吗?”
陈焕低下头:“使者说,都城兵力空虚,无力救援。韩王令我等……速献城,不可违。”
“献城?”冯亭猛地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怒火与不甘,“秦人狼子野心,占我野王,夺我上党,下一步便是吞灭韩国!我等世代为韩臣,岂能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
城楼下,百姓们正扶老携幼地往城里挤,神色慌张。上党十七城,数十万生民,谁都知道秦军的残暴——当年白起攻鄢郢,水淹城池,数十万百姓葬身鱼腹;攻伊阙,斩首韩魏联军二十四万,尸骨堆成了山。若是降秦,上党百姓怕是难逃厄运。
“可秦军势大,我郡兵力不足五万,如何抵挡?”陈焕面露难色,“韩王已降,我等孤军奋战,不过是以卵击石。”
冯亭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双方实力悬殊?秦军虎狼之师,兵力是上党的三倍有余,且甲坚兵利,粮草充足。可让他亲手将上党献给秦国,他做不到。他缓步走到城楼边缘,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新郑靠不住,便寻能靠得住的人。”
陈焕一愣:“郡守的意思是……”
“赵!”冯亭一字一顿,“赵国与秦接壤,素有怨仇。秦得上党,便如虎添翼,赵国必受其害。我等若将上党十七城献给赵国,赵王必定欣喜。赵国出兵相助,我等内外夹击,或可退秦兵!”
“献赵?”陈焕大惊,“这……这是背主之举啊!韩王若是怪罪……”
“怪罪?”冯亭冷笑一声,“韩王只顾自保,弃我等数十万军民于不顾,何来怪罪之说?我等此举,是为了保全上党百姓,为了守住这片土地,何错之有?”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事不宜迟,你立刻挑选两名精干使者,携上党舆图与户籍册,星夜赶往邯郸,面见赵王,献上归降之请。”
陈焕看着冯亭决绝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当即拱手:“末将遵命!”
夜色如墨,两名使者骑着快马,冲出长子城北门,朝着邯郸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也揭开了战国末期最惨烈一战的序幕。
邯郸城的深秋,寒意已浓。赵王宫的章台殿内,灯火通明,赵孝成王赵丹正对着案上的舆图,眉头紧锁。他年方二十四,登基不过四年,年轻气盛,却也深知赵国的处境——西边是虎视眈眈的秦国,东边是蠢蠢欲动的齐国,北边有匈奴骚扰,南边与韩魏接壤,四面受敌。
“大王,上党郡守冯亭遣使求见,说有要事相商。”内侍总管李顺轻声禀报。
赵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党?冯亭?他来做什么?”
片刻后,两名风尘仆仆的使者被引入殿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罪臣叩见赵王!上党郡守冯亭,愿率郡十七城、数十万百姓,归顺赵国,恳请大王收留!”
“什么?”赵丹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快步走到使者面前,急切地问:“你再说一遍?冯亭要献城归赵?”
“正是!”其中一名使者抬起头,从怀中取出舆图和户籍册,双手奉上,“秦兵攻破野王,韩王令上党献秦。冯郡守不忍百姓遭秦军屠戮,又念及赵韩唇齿相依,若秦得上党,赵国危矣,故愿举郡归降,只求大王出兵,抵御秦军!”
赵丹接过舆图,展开在案上。上党郡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一目了然,十七座城池如一串明珠,镶嵌在太行之巅。他心中狂喜——上党地势险要,若能纳入赵国版图,便可将防线向西推进百里,成为抵御秦国的天然屏障。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岂能错过?
“好!好啊!”赵丹连拍案几,“冯亭深明大义,寡人甚是欣慰。上党归赵,寡人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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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英明!”使者大喜,连连叩首。
“慢着。”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赵丹抬头望去,只见相国蔺相如拄着拐杖,缓步走入殿内。蔺相如年近七旬,须发皆白,却目光炯炯。他刚刚病愈,本在府中休养,听闻上党之事,急忙赶来。
“相国,你来得正好!”赵丹笑道,“冯亭愿献上党归赵,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蔺相如走到案前,看了一眼舆图,眉头却皱了起来:“大王,此事不妥。”
“不妥?”赵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相国何出此言?上党乃兵家必争之地,纳入赵国,于我国利大于弊,为何不妥?”
“大王可知‘无功受禄’之理?”蔺相如语气凝重,“上党本是韩国之地,韩王已令其献秦,冯亭却违抗王命,将城池献给赵国。这分明是将祸水东引啊!秦国为了上党,兴师动众,如今却被赵国截胡,秦人岂能善罢甘休?必然会大举攻赵。届时,赵国将陷入战火,这上党,怕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啊!”
赵丹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他不是没想过秦国的反应,但被突如其来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此刻经蔺相如一提点,才冷静了几分:“可……上党十七城,数十万百姓,就这样放弃了?”
“并非放弃。”蔺相如道,“秦国势大,如今正欲扩张,我赵国当避其锋芒,休养生息。不如婉拒冯亭,令其归秦,再暗中联合韩魏,积蓄力量,待日后再图之。若贸然接受上党,必遭秦兵伐赵,得不偿失。”
“相国此言差矣!”又一个声音响起,平原君赵胜大步走入殿内。赵胜是赵武灵王之子,赵丹的叔父,以养士闻名,性格豪爽,颇有雄心。“上党乃战略要地,一旦落入秦国之手,秦国便可直逼邯郸,赵国危在旦夕。如今冯亭主动献城,正是天赐良机!岂能因畏惧秦国而放弃?”
赵胜走到案前,接着道:“秦国虽强,但我赵国也非弱旅。我军有廉颇、李牧等名将,兵力不下五十万,何惧秦军?只要我军占据上党,凭险据守,再联合韩魏,必能击退秦军!”
“平原君说得对!”赵丹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他年轻气盛,渴望建功立业,不愿在秦国面前示弱。“寡人觉得平原君所言极是。上党归赵,利在千秋!蔺相如,你太过谨慎了。”
蔺相如急道:“大王,不可啊!秦国历经商鞅变法,国力强盛,士兵勇猛,且有白起等名将,绝非易与。我赵国虽强,但近年来连年征战,国力已不如前。若与秦国正面交锋,胜负难料啊!”
“相国老了,胆子也小了。”赵胜笑道,“当年完璧归赵、渑池之会,相国何等英勇?如今为何如此畏秦?我赵国将士,岂会惧战?”
蔺相如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他知道赵丹年轻,急于证明自己,而赵胜又好大喜功,此刻两人已被上党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多说无益。
赵丹不再犹豫,当即下令:“封冯亭为华阳君,仍守上党郡;令平原君赵胜率军五万,前往上党接应;再令廉颇率大军二十万,进驻长平,防备秦军来攻!”
“大王英明!”赵胜躬身领命。
两名使者也大喜过望,再次叩首:“谢大王收留!上党百姓,感激不尽!”
蔺相如看着赵丹决绝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忧虑。他知道,赵国这一步,怕是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夜色渐深,邯郸城的灯火依旧明亮,却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秦都咸阳,章台宫。
秦昭襄王嬴稷坐在王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已年过六十,执掌秦国朝政四十余年,历经无数风雨,此刻却被上党之事气得浑身发抖。
“废物!都是废物!”嬴稷猛地拍击案几,案上的青铜酒樽应声落地,摔得粉碎。“韩王无能,冯亭叛逆,赵国更是胆大包天!寡人筹划多年,耗费无数粮草兵力,才拿下野王,打通通往上党的道路,眼看就要将上党纳入囊中,却被赵国截胡!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没人敢接话。他们都知道,秦王这次是真的怒了。上党之地,秦国觊觎已久,如今被赵国轻易夺走,等于断了秦国东进的一条重要通道,秦王如何能不怒?
“大王息怒。”丞相范雎缓步走出队列,躬身道。范雎是魏国人,因在魏国受辱,逃入秦国,献“远交近攻”之策,深受秦王信任。“赵国此举,看似得利,实则是自取灭亡。冯亭献城,乃是嫁祸之计,赵国却欣然接受,可见赵王昏庸,平原君短视。我等正可借此机会,大举攻赵,一举拿下上党,再乘胜追击,直逼邯郸,削弱赵国实力!”
嬴稷的目光落在范雎身上,语气稍缓:“丞相有何良策?”
“回大王。”范雎道,“赵国派廉颇率军进驻长平,廉颇乃名将,沉稳持重,善守不善攻。我军若贸然进攻,恐难取胜。不如先派王龁率军十万,攻打上党,试探赵军虚实。同时,臣愿遣使前往韩魏,令其不得出兵助赵。待我军站稳脚跟,再增派兵力,与赵军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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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嬴稷点头,“就依丞相之计!令王龁为主将,率军十万,即刻出征,攻打上党!告诉王龁,务必拿下上党,给赵国一个教训!”
“臣遵旨!”大将军王龁出列领命。他年约四十,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是秦国名将,曾跟随白起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另外,”范雎补充道,“赵王年轻,急于求成,而廉颇固守不出,时间一长,赵国朝堂必然生疑。我等可暗中散布谣言,说廉颇怯战,不敢与秦军交锋,且已暗中通秦。同时,再散布‘秦之所惧,唯赵括耳’的流言,诱使赵王换将。赵括虽为名将赵奢之子,却只会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若赵王以赵括换下廉颇,我军便可一举破赵!”
嬴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丞相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务必让赵王中计!”
一场围绕上党的博弈,在秦赵两国之间悄然展开。秦国大军整装待发,剑指上党;赵国则严阵以待,驻守长平。太行山脉的秋风中,已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上党郡长子城,冯亭接到了赵王的旨意,心中稍稍安定。他知道,赵国出兵相助,上党暂时安全了。可他也明白,秦国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他当即下令,加固城防,囤积粮草,整顿军队,做好了迎接秦军进攻的准备。
城外,赵胜率领的五万赵军已抵达长子城近郊,与上党守军汇合。赵胜骑马登上城楼,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意气风发:“冯郡守,有我赵国大军在此,秦军若来,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冯亭躬身道:“多谢平原君相助。只是秦军势大,平原君不可轻敌。”
赵胜笑道:“郡守放心。我赵国将士,个个勇猛善战,再加上廉颇大将军率主力驻守长平,互为犄角,秦军必败无疑!”
冯亭看着赵胜自信的笑容,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场战争,恐怕不会像赵胜想的那么简单。秦军的凶猛,他早有耳闻,而赵国朝堂的决策,也让他忧心忡忡。
深秋的太行山脉,云雾缭绕,仿佛预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了未知与变数。秦赵两国的大军,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在长平一带对峙,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扑向对方,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第二章 丹河对峙
王龁率领的十万秦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上党。秦军的推进速度极快,沿途的韩国小股守军不堪一击,纷纷溃散。不到半个月,秦军便已抵达上党郡的西大门——光狼城。
光狼城是上党郡的重要关隘,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守将是冯亭的副将陈焕,他率领一万守军,拼死抵抗。秦军猛攻三日,城楼上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滚石檑木不断砸向城下的秦军,秦军死伤惨重。
王龁站在城下,看着久攻不下的光狼城,脸色阴沉。他没想到,上党守军如此顽强。“将军,再这样攻下去,我军伤亡太大了。”副将蒙骜上前道。蒙骜是秦国名将,后来成为秦始皇统一六国的重要功臣。
王龁沉默片刻,道:“传令下去,暂停攻城。令士兵们在城外筑起营垒,围困光狼城。同时,派人打探赵军主力的动向。”
蒙骜领命而去。王龁知道,光狼城虽然难攻,但守军兵力有限,粮草不足,长期围困,必然会不攻自破。而他真正的目标,是廉颇率领的赵国主力。
长平,位于上党郡东北部,丹河穿境而过,两岸地势平坦,多为丘陵地带,是天然的战场。廉颇率领二十万赵军抵达长平后,立刻展开部署。他令士兵们在丹河东岸筑起营垒,深挖壕沟,布置鹿角,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同时,他又派兵占据了长平周围的制高点,如大粮山、韩王山,以便观察秦军动向,控制粮草运输。
廉颇深知秦军的凶猛,尤其是秦军的弩箭,射程远,威力大,正面交锋,赵军讨不到便宜。因此,他制定了“固守不战,以逸待劳”的策略,打算拖垮秦军。秦军长途奔袭,粮草运输困难,只要赵军坚守不出,秦军迟早会因粮草不济而退军。
“将军,秦军已围困光狼城,王龁派人四处打探我军动向,恐怕很快就会来攻长平。”裨将赵茄道。赵茄是廉颇的亲信,跟随廉颇多年,作战勇猛。
廉颇坐在中军大帐内,目光平静:“我已知晓。传令下去,全军坚守营垒,不得擅自出战。若秦军来攻,只需用弩箭和滚石檑木抵挡即可,务必保存实力。”
“将军,秦军如此嚣张,我们就这样龟缩不出,岂不让人笑话?”赵茄有些不服气。他年轻气盛,渴望上阵杀敌。
“笑话?”廉颇冷笑一声,“战场之上,胜负才是关键,岂是争一时之勇?秦军锐气正盛,我军若贸然出击,必然会吃亏。当年伊阙之战,韩魏联军就是因为轻敌冒进,才被白起杀得大败,斩首二十四万。此等教训,不可不记!”
赵茄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知道廉颇说得有道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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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王龁果然率领秦军主力抵达长平,在丹河西岸扎下营垒。秦军的营垒连绵数十里,旗帜飘扬,鼓声震天,气势逼人。
王龁派人向赵军下战书,挑战廉颇。廉颇看都没看,便将战书扔在一旁,下令紧闭营门,不予理会。
王龁见赵军不出战,心中焦躁。他知道,秦军粮草运输困难,拖不起。于是,他下令秦军每日在营前叫阵,辱骂赵军,试图激怒廉颇。
秦军士兵们在丹河西岸,对着东岸的赵军大营破口大骂,言辞污秽不堪。赵军士兵们气得咬牙切齿,纷纷请战,要求出城与秦军决一死战。
“将军,秦军太嚣张了!请允许末将率军出战,杀杀他们的锐气!”赵茄再次请战,眼中满是怒火。
“不可!”廉颇坚决拒绝,“这是秦军的激将法,我等岂能中计?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违者军法处置!”
赵军士兵们虽然愤怒,但军令如山,只能强忍下来。他们站在营垒上,看着秦军在对岸耀武扬威,心中的怒火越积越旺。
王龁见辱骂无效,便改变策略,派小股秦军渡过丹河,试探赵军的防线。秦军士兵乘着小船,偷偷渡过丹河,试图偷袭赵军的前沿阵地。
然而,廉颇早有防备。赵军在丹河东岸布置了大量的暗哨和弩手,秦军刚一上岸,便遭到了猛烈的攻击。弩箭如雨点般落下,秦军士兵纷纷倒地,剩下的人狼狈不堪地逃回西岸。
几次试探性进攻下来,秦军损失惨重,却没能突破赵军的防线。王龁心中越发焦躁,他知道,再这样拖下去,秦军的粮草迟早会耗尽。
“将军,赵军坚守不出,我军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了。若再不能破敌,我军只能退军了。”蒙骜忧心忡忡地说。
王龁眉头紧锁:“廉颇这老狐狸,果然难缠。看来,只能请大王增派兵力和粮草,与赵军长期对峙了。”
于是,王龁派人火速前往咸阳,向秦昭襄王禀报战况,请求增兵。
咸阳的秦昭襄王接到王龁的奏报后,召来范雎商议。
“大王,廉颇固守不出,意图拖垮我军。如今我军粮草短缺,若增派粮草,路途遥远,耗费巨大,且不一定能拖过赵国。”范雎道,“不如加快实施反间计,让赵王换掉廉颇。”
“丞相说得对。”秦昭襄王点头,“可如何才能让赵王中计?”
“臣已派人携带重金,潜入邯郸,收买赵国的大臣和宦官,让他们在赵王面前散布谣言,说廉颇怯战,通秦。同时,再大肆宣扬赵括的才能,说秦军最怕赵括。只要赵王心中生疑,必然会换将。”范雎道。
“好!就按丞相之计行事!”秦昭襄王下令,“令使者不惜重金,务必让赵王中计!”
邯郸城内,一场针对廉颇的阴谋悄然展开。秦国的使者用重金收买了赵王身边的几个宦官和一些贪财的大臣,让他们在赵王面前不断诋毁廉颇。
“大王,廉颇在长平坚守不出,任由秦军辱骂,有损赵国威严啊!”
“大王,臣听闻,廉颇与秦军暗中勾结,打算献城降秦!”
“大王,秦军最怕的是赵括将军,若让赵括取代廉颇,必能大破秦军!”
这些流言蜚语,如同毒草一般,在邯郸城内蔓延开来。赵王本就对廉颇固守不出的策略不满,认为廉颇太过保守,错失了战机。如今听到这些流言,心中更是疑虑重重。
“平原君,你怎么看?”赵王召来赵胜,询问他的意见。
赵胜沉吟片刻,道:“大王,廉颇坚守不出,确实让人心急。秦军粮草短缺,正是我军出击的好时机。可廉颇却一味固守,恐怕真的是怯战了。赵括是赵奢之子,自幼熟读兵书,谈论兵法,连赵奢都难不倒他。若让赵括率军,或许真能击败秦军。”
赵王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他当即下令,召赵括入朝。
赵括,年方二十五,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他自幼跟随父亲赵奢学习兵法,对各种兵书烂熟于心,谈论起兵法来,头头是道,连父亲赵奢都时常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但赵奢却深知儿子的弱点,曾对妻子说:“括不可为将也。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然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赵括接到赵王的旨意,兴冲冲地来到宫中。他深知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心中充满了自信。
“赵括,寡人有意让你取代廉颇,率领长平赵军,抵御秦军。你可愿意?”赵王问道。
赵括躬身道:“臣愿往!若臣为将,必大破秦军,生擒王龁,为赵国扬威!”
“好!”赵王大喜,“寡人相信你!即刻任命你为上将军,率领长平赵军,取代廉颇!”
“谢大王!”赵括叩首谢恩。
蔺相如得知赵王要以赵括取代廉颇的消息后,急得不行,不顾病体,再次入宫劝谏。
“大王,万万不可啊!赵括虽然熟读兵书,但毫无实战经验,只会纸上谈兵。若让他率军,必败无疑!”蔺相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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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你多虑了。”赵王不以为然,“赵括乃名将之后,兵法娴熟,必然能击败秦军。廉颇固守不出,早已失去军心,若不换将,长平之战必败!”
“大王,廉颇的策略是正确的!秦军势大,只能固守待变。赵括年轻气盛,必然会贸然出击,落入秦军的圈套啊!”蔺相如苦苦哀求。
“够了!”赵王不耐烦地挥手,“寡人已经决定了,不必再多言!”
蔺相如看着赵王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赵国的命运,恐怕就要毁在赵括手中了。
赵括走马上任,前往长平。临行前,他的母亲上书赵王,劝赵王收回成命。
“大王,赵括不可为将。昔日他父亲赵奢为将时,与士兵同甘共苦,赏赐都分给士兵。而赵括刚当上将军,就摆起架子,士兵们都怕他。他只会死读兵书,不懂变通,若让他率军,必然会失败。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赵王却以为赵括的母亲是谦虚,没有答应。
赵括抵达长平后,第一件事就是罢免了廉颇手下的一批老将,换上了自己的亲信。然后,他改变了廉颇的防守策略,下令全军整顿军备,准备主动出击,与秦军决战。
“将军,廉颇将军的防守策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军势大,不可贸然出击啊!”老将赵茄劝谏道。
“你懂什么!”赵括冷笑一声,“廉颇固守不出,是怯战!秦军粮草短缺,已是强弩之末。我军主动出击,必能一举破敌!”
赵茄还想再劝,却被赵括喝退:“不必多言!军令如山,若有违抗者,军法处置!”
赵括的举动,很快传到了秦军大营。王龁得知赵王换将,以赵括取代廉颇,心中大喜。他知道,赵括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秦军的机会来了。
“将军,赵括上任后,罢免老将,改变防守策略,准备主动出击。”蒙骜道。
“好!”王龁笑道,“这赵括,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不堪一击。传令下去,全军做好迎战准备。同时,派人向大王禀报,请求增派兵力,准备一举破赵!”
咸阳的秦昭襄王接到王龁的奏报后,欣喜若狂。他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他当即下令,任命白起为上将军,率领十万大军,秘密前往长平,接替王龁指挥秦军。同时,他严令军中,任何人不得泄露白起为帅的消息,违者立斩。
白起,秦国武安君,战国四大名将之首。他一生征战无数,杀人如麻,被人称为“人屠”。伊阙之战,他斩首韩魏联军二十四万;鄢郢之战,他水淹鄢城,淹死百姓数十万;攻打楚国,他攻占郢都,烧毁楚王陵墓。如今,这位令六国闻风丧胆的名将,再次出山,目标直指长平的赵军。
白起抵达长平后,立刻与王龁商议作战计划。
“武安君,赵括急于求成,必然会主动出击。我等可将计就计,佯装败退,引诱赵军深入,然后派奇兵切断赵军的后路,将其包围。”王龁道。
“嗯。”白起点头,“此计甚妙。赵军主力二十万,若能将其包围,切断粮草,不出一月,赵军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