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乱流如同狂暴的胃液,撕扯、挤压着被强行抛入其中的三道身影。石坤怒吼着,以重伤之躯爆发出最后的土黄色光芒,如同礁石般抵挡着最猛烈的冲击;炎阳化作一团黯淡却不肯熄灭的火球,灼烧开前方黏稠的能量淤泥;青鸾则死死将那颗失去苏逸灵识波动、变得冰冷沉寂的暗金种子护在怀中,任由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刀锋般刮过她的灵魂,眼神空洞而绝望。
苏逸最后那决绝的推送,以及灵识连接彻底断绝带来的虚无感,几乎击垮了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最后的意念:“……带着我的‘火种’……离开……找到真正的‘源初’……”
火种犹在,薪王已寂。
“撑住!青鸾!” 石坤的咆哮穿透乱流的轰鸣,将青鸾从刹那的沉沦中惊醒。她看到石坤口鼻溢血,魁梧的身躯上布满裂痕;看到炎阳的火光越来越微弱,却依旧倔强地在前方开路。
不能倒下!苏逸用自己换来了他们逃离的机会!这最后的“火种”,必须保住!
她强行凝聚起近乎涣散的意志,青鸾血脉的生命光华再次亮起,虽然黯淡,却与石坤、炎阳的力量联结在一起,如同暴风雨中三艘彼此系泊的小船,艰难地在混沌乱流中随波逐流,不知方向,只求远离那片被“协议”与“污染”笼罩的空域。
不知在混乱中漂泊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就在三人的力量即将耗尽,意识也要被这无尽的混乱同化时,周围的狂暴乱流竟奇迹般地逐渐平息下来。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一片扭曲的时空屏障,落入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弥漫着稀薄星尘的虚空之中。这里没有星辰,只有远方些许黯淡的光点和脚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空尘埃。一种万古的死寂感笼罩着这里,仿佛是一片被宇宙遗忘的角落。
“暂时……安全了?” 炎阳喘息着,体表的火焰几乎只剩下一点火星,他环顾四周,感知中只有无边的空虚与寂静。
石坤闷哼一声,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沉重的伤势让他连站立都困难。他看向青鸾,尤其是她怀中那颗毫无生息的种子,眼中充满了沉痛。
青鸾落在地上,踉跄几步,紧紧攥着那颗暗金种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感受不到苏逸的任何气息,种子冰冷得像一块顽石,只有表面那深邃的纹路,还证明着它曾经的不凡。
绝望与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苏逸生死不明(在她感知中,灵识断绝几乎等同于陨落),他们流落在这未知的死寂虚空,前路何方?真正的“源初”又在何处?
就在青鸾的心神即将被这无边的绝望吞噬之际——
一个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她灵魂的最深处,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石子,泛起了微弱的涟漪。
那是一个呼唤。
极其遥远,极其微弱,仿佛隔了无数世界、无数纪元传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温暖。它不同于“源初协议”的冰冷漠然,也不同于“终末污染”的扭曲死寂,更不同于苏逸“平衡之火”的包容坚韧。它是一种……更接近本源、仿佛万物初生时第一缕光般的……初始之意。
“……迷途的……星火……”
“……悲伤的……承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