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股跳动越来越明显,像有东西在敲我的骨头。
我睁开眼,寒玉台上的光还是那样冷。净魂灯没灭,阵法也没坏,可体内不对劲了。刚打通的经脉像是被什么堵住,龙元走着走着就拐了方向,猛地往心口撞了一下。我喉咙一甜,没吐出来,但嘴角已经湿了。
混沌珠还在转,速度慢了一半。混沌剑的影子贴着脊柱,动也不动。刚才那种默契没了,它们现在像两块石头,谁也不理谁。
我知道出问题了。
不是外力干扰,是身体撑不住了。强行打通法则壁垒,代价比我想的要大。经脉里的通道还没长牢,龙元一冲,直接撕开一道口子。血从五脏里渗出来,在体内乱流。我能感觉到左边肋骨下面发烫,那里有一团热气在打转,压都压不住。
我试着调呼吸,按《太初龙典》里的法子收气归元。可刚把神识沉下去,眼前就多了个人。
他站在我面前,穿的是旧衣服,脸上有疤,手指头断了一截。那是我以前的手。
萧风,那个活在现代世界的人类。
他说:“你记得吗?你本来什么都不用管。”
我没说话。
他说:“你不是天生的龙王,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你只是个普通人,被系统选中了而已。现在你累了,伤了,何必硬撑?放了吧,回去睡觉多好。”
我看着他。
他说得对。我是普通人。我没见过洪荒,没学过道法,一开始连化形都不会。我靠系统活下来,靠运气走到今天。我不该这么拼。
可我又想,正因为我是从零开始的,我才更清楚这一步有多难。
我说:“我不是为了成圣才来的。”
我心里的声音响起来:“我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
“四海那些鱼虾蟹贝,他们以前见了天仙就得跪。现在他们能抬头走路,能自己定规矩。这不是我给的恩赐,是他们一起挣出来的。我要是现在倒下,等于告诉他们——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人影晃了晃。
他又变了个样子,变成一群龙族百姓。他们跪在地上,身上全是伤,喊着祖龙救我。背景是燃烧的宫殿,海水翻黑,妖兽在岸上吃人。
他说:“你闭关这么久,外面早就乱了。你还以为他们在等你?他们已经在恨你了。”
我盯着那画面。
然后我发现不对。
这些龙族穿的鳞甲是老款的,三年前就淘汰了。那时候我们还没统一四海,各部族自己打自己。现在的龙族早换上了新制式,纹路都不一样。
这是假的。
我笑了。
我说:“你想让我愧疚?可以。但你编故事也得用心点。”
我干脆不躲了,把心神全放开,让那些声音灌进来。哭的、骂的、求的,我都听着。但我只记住一句话:我在,故龙族在;我信,故大道可期。
一遍一遍地念。
念到后来,那些声音开始碎。那个“前世的我”站在那儿,脸一点点裂开。他伸手抓我,指尖刚碰到我就散了。
可身体还是不行。
七窍都渗血了,鼻子里流的热乎乎的,耳朵里也有。我抬手擦了一下,掌心红一片。经脉里的龙元乱窜,有的往头上冲,有的往下坠,全都失了控。丹田像个漏风的袋子,装不住东西。
混沌珠的能量进不来,混沌剑也不动。我一个人撑着,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意识快断的时候,那层壁垒上传来一句话。
不是声音,是直接印进脑子里的。
“非天定之主,不得越阶。”
我听懂了。
这道关卡不认我。它觉得我不够格。我不是盘古血脉,不是先天神魔,我是后来者,是外来户。洪荒的规则告诉我:你到此为止了。
我坐在寒玉台上,浑身都在抖。
血顺着指尖滴下去,在玉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三十六盏净魂灯的光映在我脸上,一闪一闪。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指甲开始发灰,那是生命力流失的征兆。
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不死也得废。
可我不想停。
我不想回头。
我想起那天在共议堂,鲛人长老拄着拐杖站起来说:“从今往后,我们也是四海主人。”我想起巡海联防队第一次打出旗号时,几千双眼睛亮起来的样子。我想起烛龙跟我说:“你要是倒了,这个局就没人能接。”
我不是为自己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