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过谦。”清岚长老摆了摆手，话锋突然一转，“老夫近日偶得一份残缺的古丹方，名为‘五行蕴灵散’，对筑基修士温养灵力颇有奇效。可惜，其中几味辅药的君臣佐使之理，与当今主流丹道颇有出入，药性冲突之处，难以调和。”

他随手一拂，一枚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玉简飘到陆明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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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对药性熟悉，便看看这份丹方，可能看出些许端倪？不必拘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陆明哲心中一震。考校！这才是真正的考校！而且直接涉及到了二阶丹药的丹方原理，这绝不是一个炼气三层弟子应该接触的领域！

他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玉简内记载的丹方果然残缺不全，而且药性搭配极为古怪，甚至有些违背常理，几种属性相克的灵草竟然并列为主药，看得人头晕目眩。

若他真是个普通外门弟子，此刻必然一头雾水，惶恐不安。但他前世带来的些许见识，以及今生十年如一日对基础知识的扎实钻研，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凝神静气，仔细分析着每一味药材的药性、年份要求，以及它们之间可能产生的生克变化。他摒弃了固有的丹道思维，尝试从五行流转、阴阳平衡的角度去理解这份古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岚长老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

半晌，陆明哲才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明悟，斟酌着词语，缓缓开口道：“长老，弟子愚见。此方看似冲突，但若以‘土’属性灵药‘地脉石乳’为引，取其厚德载物之意，居中调和。再以‘火’属性‘赤阳花’为佐，并非助长火势，而是取其‘炎上’之性，激发‘木’主药的生机，同时以‘水’属性‘寒玉髓’制衡，形成水火既济之势……如此，或可使相克转为相生，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清岚长老的神色。只见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却微微亮了一丝。

当陆明哲提到“地脉石乳”和“动态平衡”时，清岚长老抚须的手指微微一顿。

“……当然，这只是弟子的妄加揣测，纸上谈兵，定然漏洞百出，让长老见笑了。”陆明哲说完，再次低下头。

大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清岚长老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以土调和，以火激发生机，以水制衡……动态平衡……嗯，思路虽稚嫩，却另辟蹊径，跳出了窠臼。”

他目光再次落在陆明哲身上，这一次，带着一丝真正的审视与探究：“你这些见解，从何而来？”

陆明哲心中早有腹稿，恭敬答道：“回长老，弟子资质平庸，只能在杂学上多用些心。平日喜欢翻阅一些古老的游记杂谈，其中偶有提及上古修士对天地灵物的运用理念，与现今之法颇有不同。弟子愚钝，只是胡乱联想，让长老见笑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修仙界浩瀚无垠，失落的传承不知凡几，从古籍中获得些许启发，并非不可能。

清岚长老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陆明哲眼神清澈，态度恭谨，毫无异常。

最终，清岚长老收回目光，淡淡道：“看来苏昊所言不虚，你于药道一途，确有些许灵性。罢了，你且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陆明哲心中松了口气，再次行礼，缓缓退出了清心殿。

直到离开丹霞峰顶，回到自己的小屋，他才真正放松下来，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与金丹长老面对面，压力太大了。方才那番关于古丹方的言论，是他刻意为之，既展示出一定的“价值”和“潜力”，又控制在“略有灵性”的范围内，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他知道，自己成功引起了清岚长老的兴趣。但这兴趣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看来，这丹霞峰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陆明哲喃喃自语，眼神愈发凝重。

清岚长老的考校，苏昊的试探，周琮的隐患……诸多线索交织，让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在缓缓收紧。

而他，必须在这张网合拢之前，拥有足够的力量，要么破网而出，要么……成为执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