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

太后坐在他下首，手中捻着佛珠，双目紧闭，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秀莲则像一个木偶般，被宫女扶着，站在大殿中央。

她的大脑，至今仍是一片空白。

苏太傅之女？

苏贵妃之妹？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她只知道，自己叫林秀莲，是江南商贾林家的女儿，后来嫁给了顾大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可太后的话，皇后的反应，还有手臂上那个她从小就有，却从未在意的梅花胎记……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叫什么名字？”

许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林秀莲一个激灵，本能地回答：“臣妇……林秀莲。”

“林秀莲……”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今年，多大年纪？”

“臣妇……今年三十有六。”

三十六！

皇帝的心，又是一抽！

二十年前，苏家被抄家之时，苏太傅的小女儿苏芷晚，正好十六岁！

年纪，对上了！

“你的父母，是何人？”皇帝继续追问，每一个字，都问得无比艰难。

林秀莲茫然地摇了摇头：“臣妇……是被爹娘收养的。”

“臣妇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五岁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在林家了。爹娘说，他们是在一艘南下的商船上，从人贩子手里把我买下来的。”

“当时，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块梅花玉佩。”

轰！

林秀莲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打在皇帝的胸口！

不记得了！

竟然全都不记得了！

一旁的太后，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泪水汹涌而出。

“是了！是了！肯定是这样！”

太后声音哽咽，“当年苏家出事，定是府中有忠仆，拼死将晚晚送了出去！为了躲避追杀，一路南下！只是可怜我的晚晚，竟落入人贩之手，还烧坏了脑子……”

太后捂着胸口，痛哭失声。

皇帝的身体，在龙椅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林秀莲那张与记忆中苏贵妃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温婉的脸，看着她眼中的茫然与无辜，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寸寸崩塌！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七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君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皇帝和哭泣的太后，最后目光落在林秀莲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一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

“父皇！儿臣刚刚得到消息，皇后被您禁足于长春宫！此事，可是与顾夫人有关？”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萧君赫却像是没看到皇帝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

“父皇，儿臣还听说，此事……牵扯到了二十年前，苏太傅一案！”

“住口！”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指着萧君赫，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妄议前朝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