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雄突然抬起头,嘶吼一声打断了审讯员。
他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单向玻璃,他猜,楚风云一定就在那里。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而扭曲的笑容,怨毒,又带着最后一搏的得意。
“楚风云!我知道你在看!你以为你赢了?!”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你跟我,是一路货色!”
他猛地前倾,几乎把脸贴在审讯桌上,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吼道:
“周瑞安送你的钱呢?!”
“五万!十万!还有最后那五十万!”
“你办公室保险柜里那厚厚的一沓!还在不在?!”
“每一次,你收钱时犹豫、挣扎、最后默认的样子!我全都拍下来了!视频!录音!我都有!”
“你抓我?你就是在抓你自己!”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就他妈一起死!”
这番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审讯室内外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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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市纪委人员全都变了脸色,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那片深色的玻璃。
如果这是真的,那今天的一切,都将是另一番景象。
监控室内,楚风云静静站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甚至,他的嘴角还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猎人,看着猎物终于踩进了自己布置最深的那个陷阱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他任由吴天雄在那里疯狂叫嚣,尽情表演。
直到对方力竭喘息,用一种挑衅和同归于尽的眼神死死瞪着玻璃。
楚风云才缓缓拿起内部通话器。
他平静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在审讯室内清晰响起。
“吴天雄,说完了?”
“你说的,是这些吗?”
话音落下。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李刚走了进来,将一个厚厚的透明证据袋,轻轻放在了审讯桌上。
袋子里没有现金。
吴天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清了第一份文件:一叠高清照片,上面是无数钞票冠字号码的特写。
楚风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清晰。
“这是你送来的每一张钱的冠字号记录。”
李刚抽出第二份文件,放在桌上。
是录音文字稿,关键处用红笔标出。
楚风云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继续陈述。
“这是我为了套你话,故意模糊其词的完整记录。”
吴天雄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他死死盯着那份文字稿,眼中透出难以置信。
然后,李刚抽出了最后一份文件。
一份盖着绝密红头的报备记录复印件。
时间戳,远在一切发生之前。
楚风云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落下帷幕。
“这是我在你第一次行贿后,向市委赵书记和市纪委做的报备,内容是‘疑似遭遇围猎,为固定证据,申请将计就计,请组织监控’。”
“我收下的每一分钱,都在纪委的监控下封存入库。”
“你以为的投名状,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囚笼。”
“你偷拍到的一切,不是我的罪证,而是给你自己定罪的铁证。”
“吴天雄,你很卖力。”
“在我导演的这出戏里,你把自己这个角色,演得很好。”
吴天雄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他脸上的癫狂与得意凝固了,像一座瞬间风化的雕像,每一寸表情都僵硬地剥落,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恐惧与绝望。
他最后的王牌,他赖以翻盘、同归于尽的底气……
从一开始,就是对方为他设下的死局!
他不仅输了。
他还输得像一个自作聪明、跳梁了数月的小丑。
“不……嗬嗬……不可能……”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彻底瘫软下去,眼神涣散,再无一丝神采。
监控室内,楚风云缓缓放下通话器。
这场持续数月的暗战,终结了。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风暴过后的平静,以及更加深沉的锐利。
扳倒一个吴天雄,只是斩断了那头巨鳄的一根爪牙。
那条隐藏在更深暗流中的庞然大物——“董老”,还未浮出水面。
清源县的天,亮了。
但真正的决战,或许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