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小女孩那毫无防备、全心依赖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伸出手，将瑶瑶抱了过来，放在自己和李倩中间，然后低头，在小女孩光洁的额头上、脸蛋上亲了又亲，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这纯净的童真，暂时洗涤了他沾染的血腥和内心盘踞的冷酷。

瑶瑶在两人中间很快再次沉沉睡去，小脸上带着安心。

然而，温情只是表象。陈默搂着怀中的小女孩，目光却穿过母婴室的黑暗，投向了未知的远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他想起今天白天干活时，有人突然指着西边小区方向惊呼。他顺着望去，依稀看到几个小黑点从高楼上坠落，像被风吹落的枯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那是绝望的跳楼者。

小区那边的物资想必已经彻底耗尽，希望也随之湮灭。当饥饿和寒冷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人性便会走向最终的崩溃。

“他们撑不住了……”陈默在心中冷冷地判断。那个曾经他们栖身、如今已成人间地狱的小区，距离这个物资相对充裕的商场也并不遥远。这里的灯火（尽管微弱）、人声、以及之前车辆进出碾压的痕迹，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绝望幸存者的注意。

这个超市，这片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乐园，平静不了多久了。饥饿的人群很快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集。他们加固的门窗、制作的长矛，即将迎来真正的考验。

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不仅仅是防御工事，还包括……在最坏情况下的退路。他看了一眼身边沉睡的李倩和瑶瑶，眼神复杂。她们现在是他“家庭”的一部分，也是他的责任，或者说……是他的“财产”。他必须确保她们，以及自己，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活下去。

夜色深沉，商场外风雪依旧。母婴室内的短暂温情，无法掩盖那正从四面八方悄然迫近的、充满饥饿与死亡气息的阴影。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窒息。陈默知道，他享受这份“家庭”温暖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