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者如同退潮般溃散，留下的是死寂的战场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商场内，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沉重的现实压力所取代。

清理与伤亡

无需陈默多言，幸存下来的人们强忍着疲惫和恶心，立刻开始了战后的清理工作。女人们负责照顾伤员，男人们则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加固被破坏的防御工事，另一组则在王德海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通过预留的出口，进入外面那片修罗场。

他们的目标明确——回收一切他们可以重复利用的物资。嵌入尸体或冻在血冰中的箭矢被费力地拔出，沾满血污的石头和金属块被捡回，甚至连一些敌人遗落的、看起来还算完好的砍刀和铁棍也被收集起来。每一份资源，在此时都显得弥足珍贵。

伤员的情况不算太糟，但足以让人揪心。有两人被投掷的石块砸中了肩膀和手臂，骨裂肿胀；一人被从窗户缝隙刺入的尖锐物划开了大腿，伤口颇深，虽然用找到的急救包进行了包扎，但能否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避免感染仍是未知数；还有几人是在近身搏斗中被棍棒击中，身上大片青紫，行动困难。

王德海的左臂也被一根撬棍擦过，留下了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但相比于其他人，这已经算是微不足道的轻伤了。

看着同伴们龇牙咧嘴地处理伤口，看着外面那一片狼藉和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血液，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最让人发愁的，是东侧那个几乎被突破的窗口。原本用货架、铁网和杂物堵死的防御，在对方不顾伤亡的疯狂冲击下，已经被撞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货架扭曲变形，铁丝网被扯断，露出了后面脆弱的玻璃窗。虽然临时用找到的柜子重新堵上，但谁都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

“这地方……真他妈不是个防守的好地方！”一个脸上带着擦伤的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句，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商场空间太大，窗户太多，即便他们竭尽全力加固，依然漏洞百出。这次是侥幸守住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对方只要人数足够多，采用多点进攻，他们这点人手根本防不过来。

陈默默默地和一个男人一起，用力将一个新的文件柜推到缺口处。他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点，眼神却异常清醒。他一边用力，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的几个核心成员听：“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周围几个正在忙碌的男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

“换地方？”王德海包扎好手臂，走了过来，眉头紧锁，“默哥，这冰天雪地的，能去哪？而且这里物资……”

“物资是不少，”陈默打断他，指了指周围，“但守不住，有多少都是给别人准备的。这次咱们运气好，子弹、箭矢还够用。下次呢？”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语气沉重：“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家底，快打光了。总共就那么21发杀伤弹，3发空包弹，这一仗下来，就剩下13发杀伤弹了（他隐去了自己私藏的手枪和5发子弹）。床弩的铁箭几乎用尽，弓箭也所剩无几。再来这么一次，咱们拿什么守？”

众人沉默。陈默说的是冰冷的事实。他们看似赢了，实则消耗了宝贵的远程攻击能力。

“那……默哥你觉得去哪好？”老张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