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像一头疲惫的巨兽,在霓虹与尘埃的覆盖下缓慢呼吸。东区,与光鲜亮丽的 CBD 仅隔几条高架,却像是被遗忘的另一个世界——“下河口”。这里曾是老工业区,如今厂房凋敝,棚户林立,流动人口混杂,是城市法规与阳光都难以完全照亮的缝隙地带。污水横流的窄巷,油烟熏黑的排档,闪烁暧昧粉光的发廊,以及那些在阴影中悄然开合、交易着各种“特殊”物品与信息的门脸,共同构成了这里独特而顽强的生态。
秦无尘,不,现在他叫“墨尘”,就蛰伏在这片灰色地带的深处。
他租住在“下河口”边缘一栋老式筒子楼的顶层隔间。房间不足十平米,只有一扇蒙尘的小窗对着背阴的后巷,终年难见阳光。屋内陈设简陋到极致:一张硬板床,一张瘸腿的木桌,两把旧椅子,一个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简易灶台。唯一的“奢侈品”,是角落里一个用多层铁皮柜改装、加了物理锁和简易电磁屏蔽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他那台经过无数次改装、层层加密的二手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从“鬼市”淘换来的、奇形怪状的老旧电子元件和工具。
这里租金低廉,人员流动大,管理混乱,邻居们大多为生计奔波或自身不净,无人关心一个沉默寡言、昼伏夜出的年轻租客。这正是秦无尘需要的。
从父母留下的安全屋离开,已过去半月。那场濒死的重伤,在“守护莲子”不懈的运转、玉佩持续的血脉滋养,以及本尊反馈的那一丝混沌道韵的辅助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断裂的肋骨基本愈合,内脏暗伤平复,最麻烦的神念震荡也稳定下来。虽然力量远未恢复巅峰(在地球也谈不上巅峰),但至少行动无碍,思维清晰,具备了基本的自保和活动能力。
他需要立足,需要信息,需要资源,更需要——找到“同类”,或者至少,找到能为他所用的“眼睛”和“耳朵”。单打独斗,在“归乡会”这张庞大而隐秘的网面前,太过无力。
“墨尘”这个身份,是他在“鬼市”一个专门伪造证件的老匠人那里“定制”的。钱来自他之前黑客收入的最后积蓄,以及……一点点非常规的“诊疗费”。
他的“医术”,成了他在“下河口”初步打开局面的敲门砖。
这里的人,受伤生病是常事。去不起正规医院,或者伤势、病情“不便”见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比比皆是。秦无尘并没有挂牌行医,他只是“偶然”地,在楼下一个经营惨淡、兼卖跌打药酒的老中医“刘瞎子”的铺子里,“帮了点忙”。
刘瞎子其实不瞎,只是眼神浑浊,看人总是眯着。他有些家传的草头方子,治些简单的风寒骨痛还行,遇到复杂些的伤势就抓瞎。秦无尘“偶然”路过,看见他对着一个因斗殴腹部被刺伤、失血过多、已陷入半昏迷的混混束手无策。周围几个同样浑身血腥气的同伙急得团团转,又不敢送医院。
秦无尘驻足看了几秒,在刘瞎子惊疑不定的目光和那几个混混充满敌意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上前。
“让开,他还有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你他妈谁啊?滚开!” 一个脸上带疤的混混伸手就推。
秦无尘侧身,让过对方的手,动作看似不快,却恰到好处。同时,他抬眼看了那混混一眼。没有动用神念威压,仅仅是在生死搏杀和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一种冰冷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眼神。
那混混被他看得心头一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秦无尘不再理他,走到伤者面前蹲下。他掀开被血浸透的衣服,伤口狰狞,肠子隐约可见。他并指如剑,出手如电,在伤者胸腹几处大穴附近连点数下。指尖蕴着极其微弱的“守护莲子”生机之力,暂时封住了血流,吊住了心脉。然后,他取过刘瞎子铺子里最烈的烧酒和相对干净的布条,开始清理伤口、手法娴熟地进行简单的清创和压迫止血。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一丝多余动作,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当然没有真正外科手术的条件和设备,但以他如今的感知力和对身体结构的了解,结合“守护莲子”那微乎其微却本质极高的生机引导,足以处理这种程度的致命伤。最后,他让刘瞎子找来他珍藏的、品质最好的三七粉和金疮药,混合着自己悄悄注入了一丝“守护莲子”净化之力的清水,调成药膏敷上,再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
做完这一切,伤者惨白的脸上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秦无尘又开了个方子,让刘瞎子照方抓药,嘱咐了注意事项。
“命保住了,按时换药吃药,静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内,绝对不能动气,不能剧烈活动,否则伤口崩裂,神仙难救。” 秦无尘擦着手,对那几个已经看呆的混混说道。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最终,那个脸上带疤的,似乎是头目的家伙,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塞给秦无尘,闷声道:“兄弟,谢了。我‘刀疤李’欠你一条命。以后在这一片,有事报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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