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甬道内的空气凝滞而干燥，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氧化以及岁月尘封特有的陈旧气味，与外面冰隧中流动的阴冷湿寒截然不同。脚下是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垢的金属网格地板，每一步都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嘎吱”声，在死寂的甬道中传得很远，令人神经紧绷。

陈婉儿手中举着一根用最后一点油脂和破布临时制成的火把，昏黄跳动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火光映在两侧锈迹斑斑的合金墙壁上，偶尔照亮一些模糊的标识牌，上面的文字早已褪色剥落，依稀能辨认出“实验区”、“非请勿入”、“高危”等字样。

这是一处旧时代的设施，深埋在永冻山脉的腹地。父亲留下的“记忆碎片”，将他们引导至此。

甬道并非笔直，不时出现岔路和紧闭的密封门。晶体碎片在接近某些岔路时会发出更强烈的脉动，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们选择方向。这省去了他们摸索的麻烦，却也加深了不安——父亲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他在这里做了什么？

随着深入，温度逐渐回升到一个相对“适宜”的程度，虽然依旧寒冷，但已不像外面那样致命。空气循环系统似乎还在以极低的功率运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嗡鸣。

终于，在穿过一道气密闸门（闸门在晶体碎片靠近时自动滑开）后，他们进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中央控制室兼观测大厅。半环形的控制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早已熄灭的按钮、旋钮和屏幕，控制台前方是一整面巨大的、由特殊玻璃（或类似材质）构成的观察窗，只是如今窗外一片漆黑，被厚厚的冰层或其他东西封死。

大厅一侧的墙壁是整面的数据存储柜，柜门有些敞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老式磁带或晶体存储单元。另一侧则有几个打开的工作站，桌面上散落着一些纸质文件、工具和几个倾倒的杯子，仿佛工作人员只是暂时离开，却再也没有回来。

灰尘覆盖了一切，但尘埃的分布并不均匀，有些地方有明显的近期翻动或擦拭的痕迹。

“有人来过……不久。”李明蹲下身，用手指抹过一张控制台边缘，灰尘下露出相对干净的金属表面。

老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铁钎握得更紧。林月将小磊护在身后，铜钱则不安地来回走动，鼻子不停抽动。

陈婉儿的目光被控制台中央，一个单独的、更加精密的操作终端吸引了。终端屏幕是暗的，但下方有一个接口，与她手中损坏的数据棒接口制式类似，但要大上一圈。

她心中一动，取下脖颈间的晶体碎片。碎片靠近那个终端时，内部的乳白色光流再次加速，并微微偏向终端的方向。

她尝试着，将晶体碎片靠近终端侧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嘀——”

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响起！那块看似早已废弃的终端屏幕，竟然闪烁了几下，亮了起来！虽然画面布满雪花和干扰条，但一个极其简陋的、闪烁着绿色字符的命令行界面出现在了屏幕上！

【检测到次级权限密钥（碎片载体）……系统部分唤醒……】

【欢迎回来，陈清河博士。上次登录时间：灾变历32年7月14日。】

【警告：主能源中断。备用能源仅维持核心数据库及环境维持系统最低功耗。】

父亲果然来过这里！而且拥有这里的权限！这个深埋山腹的实验室，是父亲曾经的据点之一！

陈婉儿心脏狂跳，手指有些颤抖地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敲击。她尝试输入一些基础命令，调取日志或目录。

屏幕闪烁，响应缓慢，但依旧有信息流出：

【最后记录实验项目：‘Θ能量与深渊生物质交互抑制效应研究（第七阶段）’】

【关键样本状态：封存于‘低温收容阵列B-7’】

【关联档案：‘钥匙’碎片共鸣图谱分析（未完成）】

【备注：山脉核心震荡加剧，‘冰骸祭坛’能量辐射异常，疑似‘监视者’活动频率上升。需尽快转移……】

信息戛然而止，似乎是备用能源不足以支撑更多数据调用。

但已经足够了！这里不仅是父亲的实验室，还存放着与“钥匙”碎片相关的研究样本和资料！“低温收容阵列B-7”在哪里？“冰骸祭坛”能量辐射异常，“监视者”活动上升……父亲最后就是去处理这些了吗？

“找！找那个‘低温收容阵列’！”陈婉儿急切地说。

众人立刻分头在大厅内寻找线索。很快，林月在墙上一张褪色的区域指示图上，找到了“低温收容区”的标记，位于实验室的更下层，需要通过大厅另一端的一扇安全门。

安全门需要权限。陈婉儿再次使用晶体碎片，门上的红灯转为绿灯，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嘶声，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金属楼梯，通往黑暗。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几级台阶。

他们小心地向下。楼梯尽头，是一条更加狭窄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和复杂锁具的金属门，门上标着编号：B-1，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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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B-7门前。

这扇门看起来格外厚重，观察窗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霜。门边的控制面板比其他的更加复杂，除了数字键盘，还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和能量感应器。

陈婉儿将晶体碎片按在能量感应器上。

“验证通过。生命体征扫描中……”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