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祂觉得可以正式进食了。

没有预兆，没有过程。

亚图姆的身影消失了，然后在西索恩和赛特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同时出现在了祂们的面前。

一只纯粹由吞噬概念构成的，介于有无之间的利爪，从内部长出，随后贯穿了西索恩那暗红人形的核心。另一只完全相同的爪，从赛特那蛇躯宇宙的最中央，两枚巨眼之间的地方中刺出，贯穿了那维系亿万蛇躯存在的源头节点。

西索恩的尖啸戛然而止，祂感觉到，构成这个身躯的一切，祂的混沌魔力、祂积累的诅咒、祂对终末的权柄、祂那无尽岁月中滋生的恶意与骄傲——都被那只爪抓住了。

不是破坏，而像是正常人握住一块即将送入口中的肉。然后，是不容任何反抗的撕扯。祂这具身躯的存在，祂这具身躯的一切，正在被从存在上连根拔起，拖向一个比祂的混沌深渊更彻底恐怖之地。

祂的身躯本能的进行挣扎，释放出足以让千百个维度瞬间归零的终焉诅咒，但那力量一离开祂的躯体，就在爪下消融，化为亚图姆身上一道微不可察的光泽。

赛特没有尖叫，亿万蛇躯同时绷紧，每一片鳞都倒竖起来，发出濒死的摩擦声。那两枚巨眼中，空洞第一次被某种东西填满了，那是倒映出的亚图姆吞噬祂自身存在的恐怖过程。

蛇之领域疯狂反扑，试图缠绕、绞碎那只爪，但所有的缠绕、所有的吞噬欲望，在触及爪的瞬间，都自动理顺，随后变成了最温顺的能量流被爪吸收。

赛特感到自己那冰冷、贪婪、永恒饥饿的本质，正在被抽离，不是杀死祂，是吞噬祂的概念，祂的存在根基在崩塌。

一股剧痛，一股超越神只理解范畴的剧痛出现在了祂们的身上，那不是伤害，是被从根源处食用的终极恐怖，虽说祂们已经经历过这种大恐怖了，但是再来一次依旧是极为糟糕的感受。

在这无法形容的剧痛中，在这被同一个猎食者以同一种方式同时贯穿并开始被食用的绝境中，西索恩的感知与赛特那冰冷疯狂的意志，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交汇，一个共识迅速被达成了。

没有语言，没有交流，只有两股重新的洪流，在亚图姆的爪间，轰然对撞。

祂们早就知道，常规的对抗，乃至祂们调动的伟力、祂们的愤怒、权柄、算计、还有这被迫的联手，一切的一切，在亚图姆面前，都毫无意义。

因为亚图姆并不是这个时候才开始针对的祂们，而是在更久之前，在混沌初分，蛇性滋生，冥府洞开之前。在祂们作为神只行走大地那一刹那便已然注定了。

亚图姆，噬神者，对祂们而言并非寻常外敌。

祂是悬挂于所有上古之神之上，所有神性之顶的利剑。

所以在一开始不管是西索恩也好还是赛特也罢，祂们都没有打算真正的和亚图姆战斗，就连被吞噬的这一部分也只是逃脱所付出的必要代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