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灭霸脚下的地面并非实体，而是亿万场战争的怨恨凝结成的血痂，他行走于恐虐的领域，这里的天空是永恒的暗红，如同未曾愈合的伤口。远处传来永不间断的刀剑交击与狂怒的咆哮，汇成一首献给杀戮的交响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灰烬的气味，吸入口鼻便能点燃灵魂深处最原始的破坏欲。

他曾追寻宇宙的平衡，但此刻，他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呼唤，那不是平衡的宁静，而是毁灭的永恒狂欢。

道路的尽头，一座用无数世界的颅骨垒砌、高耸至视野尽头的黄铜王座矗立着。王座本身在呼吸，每一次吐息都有熔融的金属从骨架间滴落，灼烧着下方翻滚的血河。

灭霸，这位曾让宇宙战栗的泰坦，在此地却感到了久违的渺小，见此场景就连他脑海之中不断翻滚着的恐怖杀意都为之震撼。

“你寻求的，泰坦。”

一个声音响起，它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敲打在灭霸的每一根骨头上，震荡着他的思维。那不是语言，是斩首的斧刃风声，是堡垒被摧毁的轰鸣，是濒死者的最后哀嚎所组成的意念。

王座之上，恐虐并未显现出固定的形态。那是一片巨大的、令人疯狂的阴影，有时像是顶天立地的披甲巨人，有时又像是吞噬宇宙的愤怒旋涡。八千只燃烧的眼睛在阴影中睁开又闭合，每一只都映照着一次灭绝。

灭霸能看到其中倒映的景象。有他过去征服的星球，有他下令的屠杀，那些他曾视为平衡宇宙所必须的、冷静而无情的毁灭都在其中。

“你带来祭品。”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审视的意味。

灭霸抬起双手，他要献祭本身的存在，他的一生，他的功绩——泰坦星的陨落，无数文明的湮灭，无数种族的消逝……这些不再是抽象的罪孽，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贡品，如同血腥的雾气从他伟岸的身躯中蒸腾而出，汇入这片嗜血的天地。

“我带来…战争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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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霸回应，他的声音在这混沌的喧嚣中竟奇异地保持着冷静，如同暴风眼中心。

恐虐的意志传来一阵近似欣赏的波动，但更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渴望，一道纯粹战争概念组成的巨爪从阴影中出现了，并且直接指向了灭霸。

“你束缚了战争，给它套上理性的枷锁。你扼杀了挣扎的本质，那在绝望中迸发的力量！你蔑视了在鲜血中证明的勇气！”

灭霸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试图涌入他的意识，那不是他的情绪，而是这片领域本身的意志，它要同化他，将他变成又一个只知道砍杀的疯子。

“平衡是我曾经追求的，那曾是我的梦想，战争不过是达成它的手段…”

灭霸试图辩解，但话语被一声震碎灵魂的怒吼打断。

“平衡？！”

整个灵魂之海仿佛都在咆哮。恐虐的怒意化为实质的血雷劈在灭霸周围，将凝固的血痂再次融化。

“战争无需目的！杀戮即是荣耀！鲜血才是献祭！”

那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灭霸看到了。他看到恐虐所代表的，远不止是残暴。那是不屈的斗志，是绝望反抗时迸发的全部力量，是超越生死界限的纯粹勇气。它吞噬一切，但也平等地认可一切在战斗中证明的价值。而灭霸的平衡，在恐虐眼中，是对战争本身的亵渎，一种精于计算的、懦夫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