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承重柱断裂,盐仓一角轰然坍塌,将那些溃兵埋在下面,射击停止。
“逐光号”继续前进,但这次更加小心。盐田区显然成了溃兵和逃难者的藏身之所,他们又遭遇了两次小规模的袭击,都被迅速解决或甩开。这些人的攻击毫无章法,更像是被恐惧和辐射逼疯后的本能发泄。
穿过盐田区,前方是一片被光柱映照得一片惨白的滩涂,更远处就是波涛汹涌、被光柱能量搅得如同开锅般的海岸线。这里已经可以感受到光柱能量逸散带来的热浪和强烈的电离空气的刺痛感。辐射读数爆表,车辆的外部传感器开始陆续失灵。
“不能再前进了!车辆装甲和屏蔽快到极限了!”艾拉警告。
陆景行将车停在一处背靠礁石丘的洼地。这里距离光柱基座的海面直线距离大约还有三公里,已经是人类(即使是穿着防护服)能够勉强承受的极限边缘。
“艾拉,建立观测点,全力分析数据,尤其是共鸣频率。林锐,警戒,注意任何靠近的生物或人。苏晴,照顾小悦,随时准备后撤。”陆景行快速吩咐,自己则穿戴好全套防护装备,拿起高倍望远镜、能量探测器和采样工具,“我去前面礁石区,尝试更近距离采样和观察。”
“太危险了!”苏晴反对。
“必须有人去。我对能量场变化最敏感,防护装备也最好。”陆景行不容置疑,“我会保持安全距离,随时撤退。”
他推开车门,灼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将他吞没。即使隔着防护面罩,也能感到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沉重的压迫感。他深吸一口气(面罩内循环的空气也带着焦糊味),弯下腰,以之字形路线,快速向最近的一片黑色礁石区突进。
脚下的滩涂泥泞滚烫,有些地方甚至冒出气泡。空中飞舞的晶尘打在防护服上沙沙作响。光柱的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细节,只剩下黑白和过度曝光的剪影。
他冲进礁石区,躲在一块巨大的、被海浪冲刷得光滑的玄武岩后面,剧烈地喘息着,检查了一下设备——还好,主要功能还在。他举起望远镜,调整焦距,对准光柱的基座海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只见在沸腾的、被照得通透的海水之下,“沉没者”——“深渊之眼”号混合体那庞大的身躯,正悬浮在距离海面约百米深处!它不再是之前半沉半浮的狼狈模样,此刻通体散发着与光柱同源的暗蓝与炽白交织的光芒,表面的生物组织与晶体疯狂蠕动、生长、重组,那些扭曲的金属结构仿佛活了过来,随着某种韵律伸缩、变形。它的整体轮廓……似乎在向着某种更加规则、更加对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神圣感(或者说,非人感)的形态转变!就像一只丑陋的蛹,正在破茧,试图化作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某种东西。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它那庞大的身躯周围,海水并未沸腾,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和澄澈,仿佛被某种力场隔绝。而在那片澄澈的海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散发着乳白色柔和光芒的光点!那些光点的能量频谱……与金色液滴几乎一致!是高度纯净的有序能量凝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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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生产?还是排泄?”陆景行心中骇然。这个混合体,在经历剧变的同时,竟然还在持续产生他们急需的有序场物质!
就在这时,他佩戴的能量探测器突然捕捉到一阵极其强烈、但高度有序的精神脉冲,从“沉没者”方向传来!那不是声音,也不是电磁波,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深处的、充满混乱信息碎片却又隐含某种深层逻辑的“意念流”!脉冲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旧时代实验室的景象、深海的压力与黑暗、源晶坠落的毁灭光芒、血肉与金属融合的痛苦与狂喜、对秩序与能量的本能渴求……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求救信号?或者说,是某个被囚禁在疯狂躯壳内的、残存的“理智”发出的哀鸣?
这脉冲扫过的瞬间,即使隔着防护和距离,陆景行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混乱影像。同时,耳麦里传来艾拉和苏晴几乎同时的惊呼!
“景行!小悦的脑波……她……她在尝试‘回应’那个脉冲!”
“陆大哥!探测器显示共鸣频率出现主动调制迹象!小悦的潜意识在反向输出信息!”
什么?!林悦不仅被动共鸣,还在主动回应“沉没者”?!
陆景行猛地回头望向“逐光号”方向,只见车辆所在的位置,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极其微弱的、与林悦脑波同步的乳白色光晕!
而海面之下,“沉没者”那庞大的身躯,似乎……微微转向,其前端某个类似传感器阵列的结构,对准了“逐光号”的方位!它“注意”到这边了!
紧接着,一道比起贯通天地的光柱细小数百倍、但同样凝实、同样由暗蓝与炽白能量构成的能量束,毫无征兆地从“沉没者”前端射出,速度快得超越视觉,精准地、无声无息地,击中了“逐光号”旁边的一块礁石!
轰!!!
礁石瞬间气化,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达数米的熔融坑洞!灼热的气浪和冲击波将“逐光号”猛地掀得倾斜!
这不是攻击。如果是攻击,目标应该是车辆本身。这更像是……一次警告?一次试探?或者说,一次……呼唤?
陆景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知道,他们与“沉没者”之间那脆弱而危险的“对视”,已经建立。
而林悦,就是这“对视”中最关键、也最脆弱的那条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