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彻地的能量光柱如同一柄刺破污浊天穹的利剑,矗立在南方海面之上,将半个夜空染成诡异的暗蓝与惨白交织的漩涡。即使远在数十公里外的观测站,那股浩瀚、狂暴、却又带着奇异韵律的能量威压,依然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波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山风变得灼热而带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源晶辐射的甜腥气味。
观测站控制室内,灯光在能量场干扰下明灭不定。林悦躺在临时床铺上,身体微微颤抖,监测仪屏幕上的脑波曲线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不再是之前那种微弱节律或杂乱扰动,而是形成了一种尖锐的、近乎共鸣的波形,其频率与远方光柱能量波动的某个特征峰惊人地吻合!
“共鸣在加强!她的意识场正在被动地与那个能量源同步!”艾拉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试图用金色液滴产生的温和有序场进行干预和稳定,但效果微弱,“就像两根频率接近的音叉,一根被强力敲响,另一根也会跟着震动!必须切断这种连接,或者让她远离影响源,否则她的意识结构可能会被强行‘拉入’那个巨大的能量涡流,彻底消散!”
远离?谈何容易。那光柱就是“沉没者”,是他们一切问题的核心,也是林悦可能的生机所在。远离意味着放弃。
“切断连接的可能性?”陆景行声音沉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理论上,可以用更强、更精准的反向谐波场进行‘干扰’或‘屏蔽’,但我们没有那个技术能力。或者……让‘沉没者’停止释放这种特定频率的能量。”艾拉摇头,“前者做不到,后者……”
后者意味着要去影响甚至控制那个正在展现毁天灭地威能的恐怖存在。
苏晴紧紧握着林悦冰凉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语气异常坚定:“我们不能丢下小悦,也不能永远躲在这里。那东西……它和小悦之间有联系。如果我们不去弄明白,小悦永远无法摆脱这种影响。而且,金色液滴的效果太慢了,我们需要……更直接的答案。”
林锐从了望哨返回,简短汇报:“光柱稳定,没有进一步扩大,但能量读数持续高位。海岸方向,联盟和军团的交火完全停止,观测到双方都在向后收缩防线,似乎在观望。空中没有发现灰衣人或其他不明飞行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陆景行身上。
他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上林悦那与远方光柱共振的脑波,又望向窗外那照亮了半个世界的诡异光柱。寂静的观测站里,只有设备运转的嗡鸣和林悦压抑的、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细微喘息。
“准备‘逐光号’。”陆景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晰而决绝,“我们主动出击,前往光柱方向。”
“去那里做什么?”艾拉问,虽然她心中已有猜测。
“第一,获取更近距离的能量和环境数据,尤其是‘沉没者’释放的、与林悦共鸣的特定频率谐波的详细特征,为可能的人工干预寻找理论依据。”陆景行条理分明,“第二,观察‘沉没者’的实时状态,判断其能量失控是暂时现象还是永久性蜕变,评估其威胁等级和我们获取有序场的可能性是否还存在。第三,如果可能……尝试寻找机会,与它进行某种形式的、最低限度的‘接触’或‘沟通’。”
“沟通?”苏晴难以置信。
“艾拉的分析表明,‘沉没者’内部可能存在某种‘系统意志’或‘整体意识’。林悦与它的共鸣,也许不仅仅是能量层面的,也可能是意识层面的微弱连接。如果我们能找到方法,通过林悦这个‘桥梁’,或者通过我们手中的有序场样本(金色液滴),向它传递特定的、非敌对的信息……或许能影响它的行为,至少为我们争取时间或机会。”陆景行解释,这个想法大胆到近乎疯狂,但眼下似乎没有更稳妥的选择。
“风险呢?”林锐直指核心。
“极高。”陆景行坦然,“我们可能会被能量余波摧毁,被‘沉没者’或周围的变异生物攻击,被联盟或军团的流弹击中,或者……在尝试‘沟通’时,林悦的意识甚至我们所有人的意识,被那个庞大的、未知的存在吞噬或污染。”他顿了顿,“但留在这里,等待未知的变化,同样危险。小悦的状况等不起,局势的发展也可能瞬息万变。主动出击,至少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部分。”
没有更多争论。时间紧迫。众人立刻开始行动。
艾拉将最重要的数据备份、分析仪器和所有金色液滴样本打包,准备在车上建立移动分析站。苏晴小心地固定好林悦的担架,准备好充足的医疗物资和生命维持设备。林锐检查武器弹药,加固车辆关键部位的装甲,特别是能量屏蔽层。陆景行则规划路线,研究光柱周围可能的地形和势力分布。
他们决定沿着河流南下,在接近海岸线时转向东,从战场侧翼较为荒凉、地势复杂的盐沼和废弃盐田区域迂回接近光柱所在的远海方向。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开联盟和军团的主要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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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逐光号”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观测站所在的山丘,沿着颠簸的河岸路,向着那片被光柱照亮的、仿佛世界尽头般的南方驶去。车内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紧张地准备着。
越是靠近海岸,环境的异变越是触目惊心。河水变得滚烫,翻涌着气泡,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两岸的植被大片枯萎、燃烧或呈现诡异的晶化。天空中飘落着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灰烬和结晶尘。能量干扰让通讯断断续续,仪表盘不时跳动。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预定的转向点。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连接天海的巨大光柱的全貌,它并非纯粹的亮白色,内部流淌着无数暗蓝色的能量流脉,如同活物的血管,缓缓旋转、脉动。光柱的基座深入海中,激起直径数公里的、沸腾的环形巨浪。空气中充满了震耳欲聋的、仿佛亿万只巨兽同时咆哮的低频轰鸣,以及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陆景行调整方向,车辆驶入一片广阔的、被白色盐壳覆盖的废弃盐田区。这里地势相对平坦,但布满干涸的结晶池和腐烂的木制设施残骸,行进困难。盐壳在车轮下碎裂,发出咔嚓声响。
突然,侧前方一片半坍塌的盐仓后面,射来一串子弹!打在“逐光号”前装甲板上,溅起火星!
“敌袭!左侧!”林锐低吼,重机枪瞬间调转方向。
陆景行猛打方向,车辆一个急转,躲到一处较高的盐堆后面。透过盐仓缝隙,看到那边有大约七八个身影,穿着破烂混杂的衣物,像是被打散的士兵或土匪,正依托盐仓疯狂射击,眼神里充满绝望和疯狂。
“是溃兵!可能联盟或军团的都有,神志不清了!”艾拉判断。
没有时间纠缠。陆景行对林锐示意。林锐瞄准盐仓一根承重柱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