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在金字塔空旷的大厅内尖啸回荡。中央悬浮的地球模型上,南极主节点的红光已经炽烈到近乎刺眼,疯狂地脉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外部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沉闷撞击声——那是“清理单元”可憎的造物在冲击能量屏障。
“西南角!三号炮塔过热停转!屏障强度下降17%!”一个名叫马利克的中年科学家(地质与冰川学家)守在监控台前,声音嘶哑地喊道,他的手指因紧张和用力而关节发白。
控制台前,艾拉已经快速熟悉了这套古老系统的操作逻辑。她调出西南区域的画面:只见屏障外,一个由尖锐冰晶和扭曲金属拼接而成、形似巨型多足甲虫的“清理单元”,正用它前端一对振荡着高频能量波的巨螯,疯狂地凿击着淡蓝色的屏障表面。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剧烈荡漾,泛起危险的涟漪。而旁边一座半嵌入冰层的自动炮塔,炮口已经暗淡下去,冒着缕缕青烟。
“林锐!报告位置和情况!”陆景行通过临时接通的内部通讯频道吼道,同时将一枚破甲手榴弹塞进腰间的挂袋。
“已经接到苏晴姐和迭戈!正在前往西南出口!但迭戈的脚……他坚持要战斗!”林锐的声音夹杂着车辆的引擎轰鸣和履带碾压冰面的声音。“逐光号”正在冰谷内紧急转向,朝着金字塔西南侧一个刚刚开启的、斜坡向上的金属闸门驶去。闸门后是一条短促的通道,通向一个外部射击平台。
“让他留在车上操作重机枪!他的近战能力现在用不上!苏晴,你去医疗室帮助卢博士,照顾小悦,顺便看看有没有我们能用的医疗物资!”陆景行快速下令,同时看向科勒博士,“我需要所有还能动的防御武器的控制权,或者至少知道它们的弹药类型和射界!”
科勒立刻在控制台上调出一张闪烁着的光点分布图。“红色的是失效或过热,黄色的是弹药不足或射界受阻,绿色的是尚可作战。大部分是能量射线武器,对那种聚合体的外层防护效果一般,需要持续射击或命中关节、能量核心等弱点!弹药……我们库存不多,省着点用!”
艾拉插话:“我可以尝试用谐振器发射特定频率的干扰波,扰乱它们内部的能量协调!但需要接近到一定距离,而且可能会暴露我的位置!”
“不行,太危险。”陆景行否定,“你先用这里的系统,远程尝试干扰,或者找到它们的能量频率弱点,告诉林锐和炮塔!”
说话间,外部的撞击声变得更加密集和沉重!监控画面上,不止西南角,正南和东南方向也出现了新的“清理单元”!一个是如同多个球体嵌套、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红光的几何构造体,它正不断发射着灼热的能量弹,轰击着屏障;另一个则像是由无数锋利冰棱聚合而成的、不断旋转的锥形风暴,试图用纯粹的物理旋转和低温侵蚀撕裂屏障!
金字塔内部灯光开始明灭不定,显然能量屏障的剧烈消耗影响到了内部供电。
“屏障整体强度降至68%!照这个速度,最多还能支撑十五分钟!”马利克的声音带着绝望。
“十五分钟……”陆景行眼神一厉,“够了!艾拉,找出最先攻击西南角那个‘甲虫’的能量弱点!科勒博士,把东南方向那个‘冰风暴’的监控画面和数据分析同步给我!马利克,你盯住正南那个‘熔岩球’,记录它的攻击间隔和弹道!”
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极度的混乱中迅速分配任务,将有限的资源最大化利用。多年的战斗本能告诉他,面对数量占优、形态各异的敌人,必须集中力量,逐个击破,制造局部优势。
艾拉立刻投入工作,十指在控制台键盘上飞舞,调用前哨站的频谱分析模块,结合自己携带的探测器数据,开始全力解析那只“冰晶金属甲虫”的能量特征。她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流下的数据,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无用的噪音,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不和谐的频率节点。
科勒则将东南方向的画面和数据流切换到陆景行面前的一个副屏上。陆景行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个高速旋转的“冰风暴”。它的移动轨迹并非完全随机,似乎受到中心某个不稳定能量源的微弱引力影响,旋转时会在特定角度暴露出内部一个更加深邃的、闪烁着蓝白色寒光的核心。
“林锐!听到吗?东南出口打开后,不要立刻出去!先用烟幕弹遮挡视线,然后集中火力,打那个旋转冰锥大概下方三分之二处,偏左15度左右的位置!那里可能是个薄弱点!打穿它,破坏它的旋转平衡!”陆景行对着通讯器喊道。
“明白!正在就位!”林锐的声音伴随着“逐光号”刹车和机械臂转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的屏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虽然整体并未破裂,但局部被那只“甲虫”的巨螯凿出了一个直径约半米的、能量流紊乱的薄弱区域!更糟的是,那“甲虫”似乎感知到了这个破绽,竟然从口器中喷射出一股粘稠的、闪烁着紫黑色能量的腐蚀性液体,穿过薄弱区,直射向屏障内部最近的一座尚在运转的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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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炮塔基座被液体命中,瞬间冒出浓烟和刺鼻的气味,炮塔旋转立刻变得迟滞。
“西南屏障出现破口!有东西要进来了!”马利克惊呼。
陆景行正要调转枪口,却听到通讯器里传来迭戈嘶哑但坚定的声音:“西南口交给我!”
只见“逐光号”的侧舱门在西南出口内侧猛地打开,迭戈的身影裹挟着寒风和杀气,翻滚而出!他的双脚显然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动作有些踉跄,但眼神却锐利如刀。他没有使用远程武器,而是反手握着他那对特制的爪刃,压低身形,如同受伤但更显凶悍的孤狼,朝着屏障破口处疾冲而去!
几乎同时,那“冰晶金属甲虫”的一条前端附肢,已经试探着从那能量紊乱的破口处伸了进来!附肢末端尖锐,布满倒刺,闪烁着寒光。
迭戈冲到近前,没有硬碰硬,而是身体向侧前方一个迅猛的滑铲,险险避开了附肢的穿刺,同时手中爪刃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精准地斩在了那条附肢的关节连接处!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花四溅!那附肢的外层冰晶装甲异常坚硬,迭戈的全力一击竟然未能完全斩断,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斩痕,紫黑色的、类似冷冻血液的粘稠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附肢受创,猛地缩回了一截,但紧接着,另一条附肢又猛地探入,横扫而来!
迭戈就地翻滚,爪刃格挡,再次爆出一串火星。他闷哼一声,显然撞击力让他冻伤的手脚传来剧痛,但他动作毫不停滞,利用附肢攻击的间隙,再次欺身而上,爪刃如同毒蛇吐信,专攻关节、连接缝隙等薄弱处!他的格斗技巧简洁、狠辣、高效,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完全是在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杀人技。
然而,单凭肉搏,面对这种体型和防御都远超人类的怪物,显然难以快速取胜。更多的腐蚀性液体开始从破口处喷洒进来,威胁着附近的设备和通道。
“找到了!”就在这时,艾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兴奋,“那个‘甲虫’!它的能量核心驱动频率在137.42赫兹附近有一个明显的谐波缺口!用接近这个频率、但相位相反的能量脉冲攻击,应该能引发其内部能量回路短暂过载和紊乱!”
“林锐!调转车头,用副炮(一门小口径能量炮)锁定西南破口外的‘甲虫’主体!频率参数发给艾拉,让她用前哨站发射器引导!”陆景行立刻下令,同时自己抓起一把从车上带来的、改装过的大口径狙击步枪,快步冲向大厅一侧的观察窗——那里正对着东南方向。
“明白!”林锐回应。很快,“逐光号”车顶一座副炮塔开始转动,炮口凝聚起幽蓝色的光芒。而前哨站顶部,一座尚能工作的远程能量发射器也在艾拉的操控下,射出一道纤细的、不断调整频率的引导光束,锁定那只“甲虫”。
外部,“甲虫”似乎感到了威胁,放弃继续扩大破口,转而将头部对准了“逐光号”和引导光束的方向,口器张开,准备喷射更强大的腐蚀流。
但就在它能量积聚的瞬间——
嗡!
一道微不可察、但频率精准的逆向谐波脉冲,顺着引导光束,率先击中了“甲虫”躯干中央某个部位!
“甲虫”的动作猛地一僵!它体表流转的能量光芒剧烈闪烁、紊乱,口器中积聚的紫黑色光芒也瞬间逸散!整个庞大的躯体像是突然失去了部分协调性,动作变得笨拙而抽搐!
“就是现在!开炮!”陆景行吼道。
轰!
“逐光号”的副炮射出一发并不粗大、但能量高度集中的幽蓝光束,精准地命中了“甲虫”因能量紊乱而暴露出的一处甲壳缝隙!
噗嗤!
光束贯入,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甲虫”发出无声的、但通过精神层面能感受到的凄厉尖啸,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几条附肢胡乱挥舞,将周围的冰层砸得粉碎,最终轰然倒地,体表的能量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残骸冒着青烟,不再动弹。
西南方向的威胁暂时解除。迭戈立刻退回,靠着墙壁剧烈喘息,冷汗浸湿了内层的衣物,手脚的冻伤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硬是没哼一声。
然而,东南和正南方向的压力并未减轻。那个“熔岩球”发射的能量弹越来越密集,屏障荡漾不休。而“冰风暴”虽然被林锐按照陆景行指示的弱点射击,打乱了部分旋转节奏,威力有所减弱,但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狂躁,开始无规律地撞击屏障其他区域。
“屏障强度降至52%!”马利克的声音已经沙哑。
陆景行架起狙击枪,透过观察窗的强化玻璃,瞄准了东南方向那个旋转速度稍减的“冰风暴”。他屏住呼吸,感受着车辆的震动、屏障的波动、以及目标的移动轨迹。他在寻找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当“冰风暴”旋转到某个特定相位,内部那个蓝白色核心完全暴露的刹那。
风速、温度、弹道下垂……旧时代精英狙击手的经验在脑海中自动计算。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稳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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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冰风暴”在又一次撞击屏障后,旋转轴心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偏转,那个蓝白色核心如同黑夜中的寒星,在旋转的冰棱间隙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