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晚了。裂谷对面,几道身影如同猿猴般,利用固定在岩壁上的绳索和简易滑索,以惊人的敏捷度荡过了近百米宽的裂谷裂隙,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侧后方的一处岩石平台上!
来者大约七八人,穿着与“峭壁营”或“铁匠会”截然不同的服装——那是一种由银灰色和淡蓝色纤维编织而成的贴身护服,样式简洁流畅,带有明显的“先驱者”风格,但似乎经过适应环境的改动。他们脸上戴着半覆面的呼吸过滤器,眼部是深色的护目镜。手中持有的并非枪械,而是一种造型优雅、前端有复杂能量聚焦水晶的长杖或短杖,杖身流淌着柔和的蓝白色光晕。
他们的出现毫无征兆,动作协调如一,落地后迅速呈半圆形散开,长杖指向陆景行小队,却没有立刻攻击。为首的一人,身形高挑匀称,向前一步,取下呼吸器,露出一张年轻但沉稳的东非裔面孔,深色眼睛如同平静的湖水。他开口,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传来,使用的是口音纯正的旧时代通用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远方来的旅行者,请停止你们的扰动。这片‘伤痛之地’的平衡,已然脆弱不堪。”
陆景行心中巨震。这些人是谁?他们显然掌握着更高的技术,尤其是能量运用技术,而且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裂谷,甚至可能在尝试某种……平衡或修复?
他示意队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上前一步,同样用通用语回应:“我们无意破坏。我们来自其他大陆,为探寻知识、寻求合作而来。我们只是想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帮助。”
年轻首领的目光扫过陆景行身上的外骨骼、科勒手中的钻机、艾拉采集的样本,最后停留在陆景行的脸上,似乎在评估他的话。他手中的长杖光芒微微流转。
“帮助?”他微微偏头,“用你们手中那些……粗陋的工具,和显然对‘星脉’(Star-vein,可能指源晶矿脉)一知半解的理解?你们可知道,刚才的采样,已经轻微扰动了刚刚平复的‘创口’能量流?你们和那些只会榨取‘脓血’的‘铁匠’(显然指铁匠会),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手段稍显温和。”
他的话语直接而尖锐,但奇怪的是,语气中并无太多敌意,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失望。
“我们承认我们的认知有限。”陆景行坦诚道,同时悄悄将一丝源晶碎片的共鸣波动散发出去,那纯净平和的频率,与他刚才感知到的对方能量波动隐隐相合,“但我们带来了不同的可能性。我们见证了另一处‘星脉’的净化与重生,我们拥有部分‘先驱者’的知识碎片,我们寻求的是理解与修复,而非掠夺。你能感觉到,不是吗?”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年轻首领果然身体微微一震,护目镜后的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些。他手中的长杖光芒明显闪烁了一下,与陆景行散发的共鸣产生了清晰的同频共振!
“……纯净的共鸣……你身上……”他喃喃自语,随即抬头,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讶与探究,“你们……接触过‘苏醒之心’?并得到了它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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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之心?”陆景行心中一动,这很可能指南极的“源晶之心”。
“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年轻首领忽然看了看天色和谷底又开始不安涌动的蒸汽,果断道,“‘铁匠’的巡逻队很快会因能量喷发过来查看。如果你们真想‘理解’而非‘掠夺’,就跟我们来。但必须放下所有攻击性武器和可能干扰‘星脉’的探测设备。”
这是一个风险巨大的决定。跟一群完全陌生、技术明显高于己方的人走,进入他们的地盘。但对方表现出的对源晶能量的深刻理解、以及那与陆景行共鸣相合的纯净能量,又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这可能是揭开裂谷秘密、甚至找到净化节点方法的关键。
陆景行与科勒、林锐迅速交换了眼神。
“我们可以放下武器和大部分设备,但需要保留基础的通讯和生命保障装置,以及证明我们身份和善意的东西。”陆景行提出条件,“同时,我们营地里的其他人需要知道我们的去向和安全。”
年轻首领想了想,点头:“可以。我们会派人通知你们的营地,并给出安全信号。现在,请动作快。”
在对方两名成员的“陪同”(实为监视)下,陆景行小队将步枪、能量采样器等可能被视为威胁或干扰的物品集中放在一处,只保留了贴身匕首、通讯器、医疗包和那个装有星图投影仪等重要信息的小包。对方对科勒的钻机和一些地质工具似乎并不在意,只重点关注了能量相关设备。
然后,他们被引导着,沿着一条极其隐蔽、开凿在崖壁裂缝中的小径,向下进入裂谷。这条小径显然经过精心修整和伪装,外侧有简单的能量屏障削弱有害气体和辐射。向下行进了约两百米,来到一处突出的岩台,岩台后方,是一个被流动的、如同水幕般的能量屏障遮蔽的洞口。
穿过那层柔和却坚韧的能量屏障,内部景象让陆景行等人目瞪口呆。
这并非简单的洞穴。而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依托天然溶洞修建的地下设施。洞顶高阔,镶嵌着无数发出自然柔和白光的晶体,模拟天光。洞内空气清新温润,与外部判若两个世界。中央是一个平静的、泛着淡淡蓝光的地下湖,湖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湖底铺着细密的、同样散发微光的沙砾。湖畔,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造型优美、与自然岩石融为一体的建筑,材料似乎是某种生物聚合物或高度改良的复合材料。一些穿着类似风格服饰的人在湖边、建筑间安静地工作、交谈,或是在一些发光的植物丛中照料作物。他们看到陌生人,投来好奇而平和的目光,并无惊慌。
这里的人口看起来只有百人左右,但环境之优美、技术之和谐、气氛之宁静,与外面蛮荒危险的裂谷以及“峭壁营”、“铁匠会”的挣扎求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欢迎来到‘澄澈之庭’。”年轻首领,此时已完全取下呼吸器和护目镜,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充满智慧感的脸庞,“我是这里的守护者之一,你们可以叫我凯尔。这里是古老的‘守望者’传承中,为数不多在‘大沉寂’后仍保持运转与初心的庇护所之一。我们世代守护着这条‘星脉’,尝试治愈它的创伤,维持脆弱的平衡。”
他带领陆景行等人来到湖边一座开放式的亭阁中落座,有人端来用发光植物果实榨取的清澈饮料,口感清甜,蕴含着微弱的纯净能量,让人精神一振。
“现在,远方的旅人,请告诉我,”凯尔的目光再次落在陆景行身上,深邃而直接,“关于‘苏醒之心’,关于你们身上那份罕见的共鸣,以及……你们真正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