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是个实在人，不会假客气。他瞅了瞅那些“精华”——最好的几块腊后腿、几挂肥瘦相宜的香肠、一只完整的肥鹅，他也没多拿，就挑了些实在的，满满当当装了三个饭盒。虽然数量不多，但样样都是硬货。
这天晚上，外面的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但轧钢厂的小灶食堂里，却是灯火通明，热气蒸腾。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各车间的头头脑脑、技术尖子几乎都到了。刘海中穿着他那件最好的呢子服，红光满面，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易中海也穿着整洁的工装，表情沉稳，坐在技术骨干那一桌。
厂长杨怀民、副厂长李怀德、王副厂长等厂领导也都在主桌就坐。桌上摆满了何雨柱精心烹制的菜肴：红烧鹅块、腊味合蒸、香肠炒蒜苗、鸭血豆腐汤……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怀民厂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食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位干部和骨干，声音洪亮而有力：“同志们！今年，我们轧钢厂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绩！基建工程提前完成，生产任务超额达标！这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我代表厂领导班子，谢谢大家！”
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杨怀民特别强调了技术骨干的作用：“尤其是我们的老师傅、技术员们！你们是厂里的宝贝！没有你们解决技术难题，攻克生产难关，就没有我们轧钢厂的今天！”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昂扬：“明年，任务更重！我们要在技术革新上加大力度，要向苏联老大哥学习先进经验！要拿出我们轧钢厂自己过得硬、叫得响、有竞争力的产品来！不仅要满足国内建设需要，还要争取出口创汇，为国家贡献力量！”
他的讲话，像一把火，把在场众人的情绪都点燃了。大家纷纷举杯，展望未来，气氛热烈非凡。
屋外是数九寒天，屋内却暖意融融，充满了对过去一年收获的满足和对来年更上一层楼的憧憬。
小灶宴席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散去，食堂后厨的门帘一挑，何雨柱和两个帮工推着一辆食堂用的特大号平板车出来了。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十个柳条篮筐，每个里面都装着油纸包好的咸肉、香肠，以及色泽诱人的盐水鸭、风鹅，沉甸甸的，把车轱辘都压得微微下陷。
食堂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和喜悦的骚动。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年到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厂长杨怀民笑着站起身，走到平板车前，亲自开始颁发。他拿起一个篮筐，看着名单，朗声念出名字。
“一车间主任，老张！”
张主任赶紧上前，双手接过篮筐，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道谢：“谢谢厂长！谢谢厂里！”
“这是你应得的！明年继续带头！”杨怀民拍拍他的肩膀。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被叫到的人无不上前，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福利。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比篮筐里的肉食更耀眼。这东西固然稀罕、解馋，但更让他们看重的是这份荣誉，是厂里对他们一年辛劳的认可和犒赏。这篮筐，在他们心里，分量不亚于一枚闪亮的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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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听到自己名字时，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他上前，从杨厂长手里接过那篮筐，手感沉实，油脂和香料的气息钻入鼻腔。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一时哽住，只化作一句有些颤抖的：“谢谢组织！谢谢厂长！”
捧着篮筐回到座位，他低头看着里面的年货，眼眶有些发热。他是厂里的老人了，在旧社会，手艺再好，也就是个臭做工的，年底能不被东家克扣工钱就算烧高香了，哪敢想这些？新社会，工人真成了国家的主人，劳动得到了尊重，汗水换来了实实在在的回报。这种被重视、被肯定的感觉，让他心里暖烘烘的，比喝了酒还烫贴。
刘海中也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份。他接过来时，表情就显得自然多了，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他是副主任了嘛，是领导阶层，享受点福利待遇，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比较了一下自己篮筐和旁边易中海那份的大小厚薄，心里暗自点头，嗯，差不多，厂里办事还算公道。
最后，杨怀民拿起一份，目光转向一直坐在角落、脸色不太自然的王副厂长。
“老王！”他笑着走过去，声音格外热情，“这份是你的！今年辛苦了！特别是技术这一块，你带着大家攻坚克难，进步很大！”
王副厂长脸上臊得慌，连忙站起来摆手：“厂长，这……这我就不用了！今年……今年技术攻关没拿下来，我……我有责任，这福利受之有愧……”
“哎！话不能这么说！”杨怀民不由分说，一把将篮筐塞进他手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王副厂长的手，用力晃了晃，“革命工作哪有一帆风顺的？挫折是暂时的，精神是宝贵的！你和你带领的技术团队的努力和付出，厂里都看在眼里！拿着！这是你应得的！明年咱们接着干，继续加油！”
王副厂长被杨怀民这通热情洋溢的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里提着那沉甸甸的篮筐，接也不是，推也不是，最后只能讪讪地道：“是，是……今年没做好，明年……明年一定继续努力，争取拿出成绩……”
杨怀民哈哈大笑，用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嘛！咱们革命人，就是要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我相信你！”
这场面，看起来是厂长对副厂长的鼓励与关怀，无比和谐。但底下坐着的都是人精，谁品不出这话里话外的味道？王副厂长那点尴尬和不自在，全都落入了众人眼中。
福利发放完毕，食堂里气氛更加热烈。人们提着来之不易的年货，互相道贺，说着吉祥话，对来年充满了期待。屋外风雪依旧，但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团火，一份被认可的温暖，以及对未来更加红火日子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