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众人惊惧交加的眼神,知道必须解释清楚,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确立行为的“正当性”,减少潜在的、因误解而引发的后续麻烦。
“我知道你们怕我。”陈默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压下了现场的骚动,“但我没得选。他埋伏在那里,是想要我的命。如果我不还手,或者手下留情,现在躺在楼梯上凉透的,就是我陈默!”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那几个眼神闪烁最厉害的人:“我杀他,是因为他要杀我!在这里,在这种时候,谁想让我死,我就要谁先死!这就是现在的道理!”
赤裸裸的生存法则,被他用最直白的话语抛了出来,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地库里一片死寂,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一些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一些人低头沉思,王德海则是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陈默不再多言。他走到火堆旁,找了个空位坐下,将背后的沉重暂时卸下。他脱下厚重的军大衣和里面的棉衣,卷起保暖内衣的袖子。左臂上,被木棍击中的地方,已经浮现出两道清晰的、紫红色的淤青,肿胀了起来,一动就钻心地疼。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急救包(这是他从超市搜刮时特意留意的),找出棉签和一瓶红花油。他笨拙地用棉签蘸着冰凉的药油,试图伸进衣服缝隙,涂抹在手臂的伤处,动作因为疼痛而有些僵硬和别扭。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年轻却写满疲惫与坚毅的侧脸,映照着他手臂上那刺眼的淤青,也映照着他独自处理伤口时的那份孤独。
没有人上前帮忙。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杀人”带来的冲击和恐惧中。即便理解了他的不得已,但那道无形的隔阂,已经在他与其他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他成了一个手染鲜血的“危险分子”,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独狼”。信任,在这种环境下,本就是奢侈品,而现在,围绕在陈默身边的,只剩下警惕、畏惧和疏离。
陈默默默地涂抹着药油,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他感受着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也感受着周围那无声的排斥。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在这个临时群体里,将更加孤独。但他并不后悔。活下去,本就是一条孤独而残酷的道路。他擦干净棉签,将药瓶收起,重新穿好衣服,将所有的情绪和伤口,一同掩盖在厚重的衣物之下。
地库里的气氛,因为这段插曲,变得异常沉闷和压抑。火的温暖,似乎也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那股寒意——对环境的寒意,对人心的寒意,以及对未来那深不见底、血色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