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废弃城镇(1 / 2)

决定做出后的沉重感并未消散,反而随着黎明的到来变得更加具体。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透过地堡入口的缝隙,照亮内部飞舞的尘埃和车辆上那些新鲜的、狰狞的刮痕与凹陷时,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将驾驶着这头濒死的钢铁巨兽,进行一场近乎自杀的远行。

维修工作在绝望中带着一丝疯狂地展开。老陈和科勒几乎将半个身子埋进了车底和引擎舱,依靠着从“播种者号”备件库中翻找出的最后一些通用零件、从地堡废墟里勉强拆下的尚能利用的金属构件,以及大量临时加工的、粗糙的补强件,试图将那根摇摇欲坠的传动轴和彻底报废的悬挂系统“缝补”起来。焊接的火光不时闪烁,金属被强行矫正时发出的刺耳呻吟在地堡内回荡。

艾拉则带领着苏晴和林锐,对车辆进行极致的“减重”。所有非必需的科研设备、生活物资、甚至部分装甲板都被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藏匿在地堡深处的隐蔽角落,只留下最基本的维生系统、导航、通讯(尽管在裂谷边缘几乎无用)和防御武器。每丢弃一件东西,都仿佛在割舍一部分安全感,但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增加一点续航里程的可能性,他们别无选择。

食物和饮水被重新精确计算、分配,压缩到仅能维持生存的底线。能源系统切换到最低功耗模式,车内照明只保留必不可少的几盏,温度调节完全关闭,所有人都裹上了能找到的最厚衣物以抵御地堡和即将面对的外界的寒冷。

陆景行被强制休息。他躺在角落里,看着同伴们如同工蚁般忙碌,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重的自责。作为队长,他将团队带入了如此绝境。苏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检查他的状况,注射药物,强迫他进食流质营养剂。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没有一丝责备,但这反而让陆景行更加难受。

林悦是唯一没有具体任务的孩子。她安静地坐在陆景行旁边,时不时用小手摸摸他的额头,或者看向地堡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眉头偶尔会轻轻蹙起,仿佛听到了什么遥远而模糊的声音。

“悦悦,感觉到什么了吗?”陆景行轻声问。

林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那边……(她指向非洲坐标的大致方向)……地下有声音,像很多很多大鼓在很远的地方敲……有时候轻,有时候重。还有……‘渴’的感觉,很厉害,比沙漠还‘渴’。不过,也有一点点……‘凉凉’的风,从很深很深的地方吹上来,很舒服,但太少了。”

地下的鼓声?渴?凉风?这似是而非的描述,既像地质活动,又像某种能量脉动,令人难以捉摸。

整整两天两夜,维修和准备工作在高度紧张和体力透支中持续。当老陈终于从车底爬出,整个人如同从油污和汗水中捞出来一般,宣布“暂时应该不会散架了,但能跑多远,只有天知道”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但心头的巨石并未落下。

第三天拂晓,天空阴郁,飘着冰冷的、夹杂着辐射尘的细雨。“播种者号”如同褪去华丽羽毛的病鸟,露出内部简陋的骨架和粗糙的补丁,缓缓驶出了地堡。它变得更轻,也更脆弱,行驶时发出的声响从沉闷的咆哮变成了各种零件摩擦、撞击、呻吟的混杂交响,仿佛随时会解体。

他们按照计划,沿着裂谷边缘向北偏东方向迂回,尽量远离铁窖城和已知的沙刃团活动区域,目标是重返之前接触过的萨赫勒人绿洲附近,然后沿着稀树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地带,向西南方的坐标点进发。

最初的路程缓慢而痛苦。车辆每一个颠簸都让人提心吊胆,老陈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油耗和能量消耗依然高于预期,艾拉不得不进一步降低非关键系统的功率,车内温度很快降到接近冰点,呼出的气息都凝成白雾。

幸运的是,他们似乎真的暂时摆脱了追光者和猎杀者的追踪。裂谷边缘的荒凉地带,除了偶尔出现的、对车辆不感兴趣的小型变异生物和越来越频繁的、毫无规律的辐射尘雨,并没有其他威胁出现。但这种平静,反而滋生出另一种焦虑——对未知前路的焦虑,以及对车辆能否撑到目的地的深深怀疑。

四天后,他们终于驶出了裂谷能量场的显着影响范围,回到了相对“正常”的稀树草原与戈壁过渡带。熟悉的灼热干燥空气扑面而来,虽然带着沙尘,却比裂谷那阴冷诡异的能量雾霭让人感觉“安全”许多。远处,已经能看到萨赫勒人绿洲所在的那片岩山模糊的轮廓。

他们没有直接前往绿洲。一方面担心绿洲可能已被沙刃团或其他势力波及,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和可能带来的麻烦会连累萨赫勒朋友。他们在距离绿洲约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干涸古河道拐弯处隐蔽下来,决定由陆景行、林锐和熟悉当地情况的迭戈,携带一些从裂谷带出的、相对有价值的矿物样本(非放射性的)和最后一点药品,轻装前往绿洲,尝试联系穆萨长老,换取急需的燃料、食物和可能用于车辆进一步维修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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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行的状态依然不佳,但已能勉强行走。苏晴本坚决反对,但陆景行坚持必须亲自去,以示诚意,并且他怀中的源晶碎片或许能起到某种微妙的沟通作用。最终,在苏晴反复叮嘱和注射了最后一剂强效镇痛剂后,三人趁着夜色出发了。

步行穿越二十公里的戈壁和稀疏草原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三人皆疲惫且陆景行带伤的情况下,这段路显得格外漫长。夜晚的寒冷与白天的灼热形成残酷对比,沙砾灌进破损的靴子,每走一步都带来摩擦的痛楚。他们小心地避开可能有野兽或人类活动的区域,依靠星光和迭戈优秀的野外行进能力辨明方向。

接近黎明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绿洲的轮廓。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心猛地一沉。

绿洲还在,枣椰树依然挺立,水潭在晨曦中反射着微光。但村落……变了。

原本的泥坯茅草屋,许多已经坍塌或烧毁,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和断壁残垣。简易的篱笆被推倒、破坏。看不到羊群和骆驼,也看不到炊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出事了。”迭戈压低声音,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选择从下风处、植被相对茂密的方向潜入。村落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和几只食腐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罐、断裂的长矛、以及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一些屋子的墙壁上,有清晰的弹孔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

“是沙刃团?还是铁窖城的人?”林锐眼神冰冷,检查着一处战斗痕迹。

陆景行忍着心中的翻腾,仔细搜寻着可能的幸存者痕迹或线索。在一处半坍塌的、似乎是村落集会场所的大屋残骸下,他们发现了几具被简单掩埋的尸体。从服饰和随身物品看,是萨赫勒的战士,死状惨烈。

就在他们心情沉重,以为村落已遭屠戮时,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石块摩擦的响动从附近传来!

三人瞬间隐蔽,枪口指向声音来源——那是一堆倒塌的茅草和木料,似乎是一个地窖或储藏室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