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两秒钟的停滞,对于陆景行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那新碎片爆发光芒、怪物停滞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那块源晶碎片,猛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带着“渴望”与“补充”意味的共鸣!它仿佛一个饥渴的旅人闻到了清泉的气息,又像是一个残缺的部件感应到了同类的存在。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景行忍着剧烈的头痛和精神透支的晕眩,强行集中起最后一丝可控的精神力,不是去攻击或防御,而是尝试着引导怀中碎片的共鸣,去“触碰”、去“回应”隔离盒内那块新碎片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光芒频率。
嗡——!
一种极其轻微、但仿佛能震动灵魂的共鸣声,在陆景行的感知深处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能量层面。他怀中的碎片变得滚烫,新碎片所在隔离盒的震动也陡然加剧!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以陆景行为中心,一股无形的、纯净的白色能量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这涟漪极其微弱,甚至无法用肉眼看到,但那些沙下怪物却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齐齐发出痛苦而恐惧的尖啸,进攻的动作瞬间崩溃!离得最近的几只怪物,甲壳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仿佛被灼烧般的裂纹,它们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不顾一切地向沙地里钻去,试图逃离。
其他怪物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它们不再理会陆景行等人,而是互相碰撞、嘶咬,或者茫然地在原地打转,完全失去了组织性和攻击性。
“就是现在!跑!”林锐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拽起因为强行共鸣而摇摇欲坠的陆景行,朝着近在咫尺的“播种者号”全力冲刺。
科勒和艾拉紧随其后。四人连滚爬爬,在混乱的怪物群缝隙中穿行,终于扑到了“播种者号”敞开的侧舱门边,被里面的老陈和苏晴奋力拉了进去。
“关门!快走!”迭戈在车顶吼道,同时用机枪扫射着少数几只还在试图靠近的怪物。
厚重的舱门砰然关闭。“播种者号”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在老陈的操控下,碾过几只挡路的怪物,朝着与废墟和怪物群相反的方向,狼狈但迅速地驶离。
车后,沙地上留下了一片狼藉——死伤的怪物、腐蚀的痕迹、以及渐渐恢复平静、但依旧有零星怪物在茫然游荡的沙地。
车内,惊魂未定。陆景行瘫坐在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鼻血缓缓淌下,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苏晴手忙脚乱地为他处理,注射强心剂和镇定剂。科勒捧着那个还在微微震动的隔离盒,看着里面光芒已经重新变得极其微弱、甚至比刚才更加黯淡的淡蓝色碎片,眼神复杂。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林锐喘着粗气,看向陆景行,又看向科勒手中的盒子。
“共鸣……两块碎片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艾拉调取着刚才记录到的、转瞬即逝的能量峰值数据,声音带着震惊,“陆引导了主碎片的能量,似乎……短暂地‘安抚’或者‘压制’了那些怪物?但更奇怪的是,新碎片的能量特征,在共鸣发生的瞬间,似乎……被主碎片‘抽取’或者‘补充’了一部分?不,不对,更像是……主碎片‘激活’了新碎片,让它短暂地释放了残留的能量,形成了那种针对怪物的排斥场?”
她的分析让众人更加困惑。源晶碎片之间可以互相影响?甚至能“互补”?而那些沙下怪物,显然对源晶能量极为敏感,甚至可能依赖或畏惧特定的纯净频率?
科勒小心地打开隔离盒,取出那块淡蓝色碎片。此刻,它表面的裂纹似乎更多了,光芒几乎细不可察,触手冰凉。“它的状态……更差了。就像……最后的回光返照。”他看向昏迷过去的陆景行,“陆的共鸣,可能加速了它能量的消散。但也正因为这次共鸣,我们才捡回了一条命。”
代价是陆景行伤势加重,以及这块新发现的碎片可能彻底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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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怪物是什么?”迭戈从车顶下来,心有余悸。
“不清楚。可能是撒哈拉沙漠在漫长岁月和异常能量辐射下演化出的独特掠食者,以沙下生物和能量富集点为食。它们对源晶能量如此敏感,或许意味着……这片沙漠的地下,源晶矿脉或者类似的能量富集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也……更危险。”科勒推测。
“播种者号”在沙海中颠簸前行,试图尽快远离那片诡异的废墟和怪物巢穴。车内气氛沉重。获得新碎片的短暂喜悦,早已被接踵而至的危机和陆景行的重伤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带着一块濒临消散的碎片,一个重伤昏迷的队长,一辆随时可能抛锚的车辆,以及更加浓重的迷雾,继续朝着那引发地底“开门”巨响、传来“饥渴回响”的主坐标点驶去。
而林悦,则一直紧盯着科勒手中那块光芒微弱的淡蓝色碎片,小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好奇,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她似乎“听”到了这块碎片内部,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即将彻底熄灭的“声音”。
沙海依旧无边无际,烈日灼烧着一切。前方的路,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仿佛通往一个更加炽热、也更加深邃的未知地狱。而他们刚刚经历的惊变,或许只是这片古老沙海深处,那庞大而隐秘的生态与能量体系,向他们展露的、微不足道的一角。
真正的“饥渴”,或许还在前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